“开房间”在上海话里是个特殊的存在,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但背后隽永的含义绝难用三言两语说清楚。当然无论经历与否,“开房间”词组所带来的某种暗示的神秘冲击力是每个成年上海人都会切身感受到的。
开房间的“开”字大抵有预约、登记手续、进入、使用等多层意思,“房间”当然不是泛指一般的房间,而是大、小宾馆里的住宿房或“钟点房”。
一般人总以为“开房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到本世纪初以后才有的新生事物,其实此观念差矣,“开房间”早在百多年前的上海滩就是时髦的“休闲”方式,只是历经百年依旧方兴未艾。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被称为民国时期上海黄金二十年,经济的飞速发展必然带来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其中“开房间”就是当年上海滩摩登男女浪漫情调的集中表现。1932年,著名作家茅盾在他的小说《路》里就用到了“开房间”这个时髦上海话。
当时上海顶级大饭店如礼查、汇中、华懋等主要服务于西人,为中产阶层国人服务的是号称“三东一品”的上海著名上等旅馆,即:位于西藏路的远东饭店和一品香旅社;位于南京路的大东旅社和东亚旅馆。正因为有了“三东一品”这样的方便所在,也就为旧时上海有情男女“开房间”终成眷属提供了必要条件。
时事变迁,沧海桑田,共和国成立后的几十年间,上海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开房间”这个上海话的特殊用语也湮没在了历史长河里。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开上海经济发展的帷幕,从八十年代初的上海宾馆开始,上海的酒店宾馆业建设真正做到了翻天覆地大变样。虽然在改开早期上海还有本地身份证不能在本市开房间的陋规,但进入廿一世纪后,“开房间”变得自由而容易,也使得它重新进入时髦上海话的序列之中。虽经百年轮回,但“开房间”的神秘感和惊艳感依然如故。
2020年新冠疫情来袭,如今经年已过,形势依然严峻。疫情之下的“开房间”究竟还有没有市场?答案一时无解,但本人相信,浪漫的“开房间”一旦被双方扫码所困扰,神秘的期待感将瞬间荡然无存。
多年以后,除开了上海熟年男女的尘封记忆,“开房间”会不会又一次从上海话里消失而去?值得大家拭目以待。
海上闲云作于2022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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