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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上接（四）

第二节种地瓜

由于我的家乡是丘陵地，山多地少。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必须种大量的高产农作物，地瓜就是当时的高产作物之一。所以，生产队每年要种很多的地瓜，以解决人口的吃饭问题。

种地瓜的地，一般不用很好的地，好地主要用来种小麦、玉米什么的。

虽然种地瓜的地不是很好，但地瓜不是太挑剔，都能尽量长，从不给生产队长丢脸。

种地瓜前，先是把土挑成脊子，这叫地瓜脊子。地瓜苗就种在脊子上面。

为什么一定要把地瓜苗种在脊子上，而不种在平地上呢？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

如果把地瓜苗种在平地上，岂不是更省劲吗？看来，把地瓜苗种在脊子上有它一定的道理，要不，先辈们不会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我琢磨着，一是高产，二是好刨地瓜，应该是前者，或者兼而有之。

为了快和省劲，挑地瓜脊子时，先用犁地的犁一来一回的堆上两下，这样，地瓜脊子就基本成型了，随后，再用镢或锨再修复一下，一条条的地瓜脊子就出来了。

有些“S”形的山地，挑出的地瓜脊子来，像一道道山梁，弯弯曲曲，甚是好看。

种地瓜时，人员要进行分工。

一部分人用镢在地瓜脊子刨上一个个小坑，这叫刨埯子。

大小似碗口，距离约二三十公分。

一部分人把水倒在刨好的埯子里；一部分人向埯子里插地瓜苗；一部分人在插后地瓜苗的埯子上，把地瓜苗埋好，这叫扑拢埯子。

还有从生产队里的地瓜炕上往地里运送地瓜苗的。

抬第一框地瓜苗的时候，是两个人抬着筐去地瓜炕抬地瓜苗，其他的社员向坡里走。

进地后，刨埯子的刨埯子，挑水的挑水。待抬地瓜苗的到地里后，埯子里已经有了水，就可以插地瓜苗了。

所以，谁也耽误不了活路。还不等着地瓜苗用完的时候，抬地瓜苗的要再去抬地瓜苗。

这个时候，队长可以另指派人去抬，但一般情况下，还是原来的那两个人去抬。

种地瓜时的分工，一般是约定俗成的，有时候，生产队长也进行个别的调整。

分好工后，社员们就各司其职了。

种地瓜最大的问题是水。因为山区本来就缺水，再加上春天少雨多旱，水贵如油。

山上，既没有水库，也没有水井，只有分布在各个山上的湾坑底有点水，少得可怜，这点水也是老天爷恩赐的。

这也是种地瓜唯一的水源。

就是这点水，也存在竞争的问题。因为三队也要种地瓜，也要用这部分水。

这些水，就分布在西山和南台子的几个小湾坑里。里面的水，少得可怜。

刚种地瓜的时候，可一下子灌满水桶。可是，湾坑里的水是死水，越用越少，直到后来就要用水瓢舀了。

可以这样说，种完地瓜的时候，湾坑里的水就基本没有了。

水源地与种地瓜的地之间有一定的距离，长短不一。

种地瓜时，需要把水取到地里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水桶到各个水源地去挑。

种地瓜时，让队长最头疼的是，分配挑水的事。

因为谁都不愿意挑出自己的水桶来，怕用坏了还得花自己的钱修或买。

不过大家都很自觉，尽量挑自己家的水桶种地瓜。

那个时候，木水桶已经不多见了，主要是生铁水桶，皮厚体重，粗老笨壮，挑一担水，要多费一些力气。

我家的那两只水桶就是生铁水桶。

生铁水桶的桶体与桶底之间的结合部容易磕碰坏，磕坏后就会漏水，小漏还无关紧要，大漏可就麻烦了。

如果取水地距离用水地较远，一担水还没有挑到目的地就所剩不多了。

由于它是生铁，锈蚀比较历害，这种桶修补时不能用铁锤砸的办法，如果硬砸，反而越漏，适得相反，唯一修补的办法，就是用成块的固态沥青化在漏水处，里外都要化上点，等沥青凝固后，水桶就不漏了。

不过，在水桶再次受到磕碰时，沥青就会脱落下来，水桶又漏了，所以要经常修补水桶。

为了补水桶，各家各户，都要备上一块黑色的固体沥青，准备使用。

当时，一种白铁皮水桶已经走入家庭。它的最大好处是，皮薄体轻，不生锈，很受人们欢迎。

它受到磕碰后，也能使水桶漏水，但它容易修补。用锤子砸一砸，就不漏了。

别看我那个时候年龄小，体质差，农活基本都干过。就连种地瓜挑水这种重体力活也干过。

有一次种地瓜，我干起了挑水。由于水源不在一个地方，有的在西边，有的在东边，到什么地方去挑水完全有自己说了算，但总体上不能少挑，也就是别人挑多少担水，你就要挑多少担水。

本家的一个侄子，比我长几岁。别看他个头不高，在生产队里能干活是出了名的，无论从生产队长，还是到社员，都对他的老实能干持肯定态度，他说出话来都会相信。

不过，他有个“特点”，就是好给别人挑毛病，无论对错，大家都会相信他的。

正因为如此，我蒙受了一次“不白之冤”。

有一次，他挑水，我也挑水，他去东边挑，我去西边挑，但是距离都差不多，挑水的趟数（担数）是一样的。

由于走的路线不一样，相互之间很少能看到，所以他认为我跟不上趟，就当着众人说我少挑了一担水，当时把我气得不得了，我极力争辩，可他的威信高，没有人听我的，也没有人为我争理。

这件事，一直窝在我的肚子里，已经三四十多年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站了出来，给我“平反昭雪”。

我当时蒙受得“不白之冤”，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不过，这事现在回想起来挺可笑的。

我这个侄子，个头不高，身体也弱，体重也不比我沉多少，但他干农活却实是把好手，他能和比他强壮的人干同样的活路。

记得当年，生产队里派了几个人，用小推车往公社的钢瓦厂送粘土，他能推到一千多斤。如果是光走平地还可以，但我们那里有山有坡，很不平坦。推小车，不仅需要力气，也需要技术，他能推动那么沉的东西，真是难为他了。

当年他推小车的样子，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在脑海里。

可能是他劳累过度，他的罗锅早早就出现了，脖子向前伸着，就像锄地用的那锄钩子一样，弯曲着。当时，人们给他起了个“锄钩头”的绰号。

水挑来后，需要弄到埯子里，如果直接提起水桶来往埯子里倒，就会洒在埯子外面一些，造成浪费。

为了节约水，就要用水瓢，一瓢一瓢地往埯子里舀。待水桶过半时，再提起水桶来往埯子里倒，水几乎就不浪费了。

水倒进埯子后，插地瓜苗的就开始了，待埯子里的水全部渗下去后，就开始扑拢埯子了。

扑拢埯子时，不能让泥沾在地瓜苗的身上，要用细干土围固在地瓜苗的周围，防止风吹时，让已干固的泥土，把苗磨断。

经过这些程序后，地瓜就算种好了，但离收获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和工作要做。接下来的就是给它锄草；长到足够大时，还要翻秧，还要拔草。

在地瓜苗还小的时候，要用锄头给地瓜锄草。当地瓜秧爬满了地时，锄草就不好用了，只有用手拔草。

记得拔草时，生产队里全都是安排在早晨，从六点干到八点左右收工回家吃饭，这段时间每人记二分工。

受夜里气候变化的影响，早晨的地瓜秧上全是露水，不用干多长时间，全身的衣服就湿乎乎的了。

安排在早晨拔草，意在太阳出来后，经过一天的暴晒，把草晒死。

而翻地瓜秧的目的，是防止地瓜秧扎根，影响地瓜正常的生长。

翻地瓜秧时，每人手持一根小木杆子，用来翻地瓜秧，既快又省劲。因为地瓜秧爬得很长，有的还扎了根，如果仅用手去翻，会很慢的。

把小杆子向地瓜秧下面一伸，两手用力向上一挑，几根或十几根地瓜秧就被翻起来了。

在劳动实践中，人类不断地总结劳动经验和技巧，一些看似简单的工具或动作，却凝聚着人类的聪明与智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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