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著作的长篇小说《亮剑》原著全书加上尾声总共44章,同名电视剧拍到了二十二章,刚刚好是一半。电视剧本身拍的很不错,和充斥荧屏的抗日神剧比无疑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电视剧,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后半部书没有拍出来,电视剧尽管很优秀,但是通过剧情所表达出来的意义和原著比起来在思想深度上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说都梁的原著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可能有失准确,但是无疑是一部极具思想性和深刻内涵的反思性文学著作,电视剧只是简单的给拍成了主旋律。
先简单交代一下书中主人公的最终命运。军事学院的学习结束后,李云龙调到了福建的C军当军长,海峡对面正是老对手楚云飞,孔捷到了东北当了对抗苏联大兵压境的最前线的一个军的军长
李云龙的岳父母,田默轩夫妇在1957年反右运动中被打为右派,下放到黑龙江兴凯湖农场,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最后双双殒命。
晋东铁三角中最开始受难的是丁伟,1960年庐山会议批彭dehuai,事情本来并没牵连丁伟这样的小人物,但是在大军区的批判会上丁伟为彭dehuai喊冤辩护被直接逮捕,后来下落不明。
1965年底,总参谋长罗ruiqing被撤职逮捕,在总参工作的赵刚也被罗列成罗ruiqing黑线上的人物被停职检查,正常情况下如果像别人那样见风使舵先划清界限,再落井下石揭发一下老上级也就可以过关了,但是赵刚多年的戎马生涯并没有磨掉他的书生气,对是非曲直绝不含糊,在总参礼堂慷慨陈词之后被定为现行反革命,赵刚愤怒的摔碎了一个茶杯,后来不甘承受无尽的批斗和侮辱,和冯楠双双自杀,他们的四个子女被送到李云龙夫妇处收养,加上李康、李建两兄弟,李玉龙夫妇总共养了六个孩子,老战友赵刚的遭遇让李云龙的精神殿堂彻底坍塌。
1967年文格全面开展,全国陷入动乱之中,李云龙的C军所处的城市也陷入了规模巨大的武斗之中,C军新来的政委马天生是做火箭上来的政工干部,对李云龙不积极支持文格的态度颇有微词,也在工作上和李云龙互为掣肘。城市的武斗愈演愈烈,当地武斗双方的造反派组织“红革联”和“井冈山兵团”动用了坦克和重炮,把小半个城市打成了废墟,井冈山兵团更是占领了C军下面一个师的师部和军械库,一场毁灭城市的大武斗即将开始,李云龙万般无奈之下下令武力夺回军营,这种艰难的选择和困境是李云龙参加革 命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战斗结束军营被夺回,军地人员都无可避免的发生了伤亡。
李云龙因此被中央文格小组以镇压革 命的名义逮捕,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在一场批斗会上一条胳膊被打断,一块头皮被掀掉,李云龙被他的部下段鹏带人救了出来,他却没有选择逃亡,而是回到了将军楼,穿上了将军服,等到政委马天生带人匆匆赶来的时候用那支没有残废的手拿着楚云飞送给他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他的颅骨镶嵌了对面的墙上,在狱中的田雨听到噩耗后用打碎的碗割腕自杀。
在海峡对岸任金彭城防司令的楚云飞听到李云龙去世的消息后无比悲恸,彻夜难眠,他下令设在金门和马祖岛上的对大陆广播停止播放其他节目,而昼夜播放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英雄交响曲。
晋东铁三角之一的孔捷由于地处北大荒前线而避免了运动的冲击,李云龙夫妇和赵刚夫妇的六个孩子被段鹏送到了孔捷处被抚养成人。
1978年,在李云龙的平反昭雪大会上,进来几个老者对着李云龙的遗像喊老首长嚎啕大哭,对于来人的身份,书中没有交代,其实应该是段鹏和李云龙的秘书郑波等人。
又过了20年,在某个临海城市一个哥特式小楼,这里是一个台湾来大陆投资的老商人买下的,有一天来了一群中年男女军人按门铃,非常客气的说他们在这个小楼度过了童年,今天可不可以让他们进来看一看,小楼的主人在军中服过役,认得军衔,这些人的军衔都不低,一个少将,剩下的都是大校。主人非常好客就把他们请进了屋随意看,期间主人接了一个很长时间的电话,回来后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些身穿笔挺毛料军服的军官们正跪在一面墙前哭的像一群孩子,商人静静的在那站着,没有打扰这些军人,他知道军人一般是不喜欢流泪的,看来这小楼里一定发生过一些令人心酸的事……。
书的最后留一个悬念,没明说这个台湾来的老商人是否是楚云飞,应该是为续写留下的一个伏笔
《亮剑》的人物结构 都梁的《亮剑》先后看了几遍,我愈发认为,书中真正的主人公是赵刚,尽管在篇幅上对赵刚的着墨远没有李云龙多。
无论哪个作者呕心泣血写出一本长篇巨制,是一定要表达和倾吐某种思想的,如果只是描写如何扔手榴弹打鬼子这个层面那就太浅薄了,这绝不会是长篇小说的创作动机,都梁同王朔、 姜文等基本是同一代人,同样也都是部队大院出来的孩子。大院环境做为一个特殊的群落所在总能接触到一些底层平民所难以接触的社会生态。从幼小时受到的红色教育到后来的拨乱反正改革开放,都梁们一定会养成自己的人生观和意识形态,其中的思想者成年后必然会用合适的方式发出声来,姜文选择了“逆”,王塑表现了“痞”,叛逆之余都带一些玩世不恭。都梁和他们相比无疑更显凝重,这一点和另一个大院出来的孩子,《狼图腾》的作者姜戎非常相像。所有深邃的思想只能倾注于文字的表达,这种思想和意识的表达是无法通过没有文化篾匠出身的李云龙所能表达出来的。全书最关键的关于意识形态和深邃思想的几处表达,也应该是作者本人对这场史诗般壮丽的社会实践所提出的疑问和解答在书中完全是通过一二九运动的发起人之一,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赵刚表达出来的,建国前夕赵刚同李云龙岳父田默轩的那场关于民族前途 家国命运、自身修养的那场围炉夜话彻夜长谈应该是本书最核心的精华,作为新旧两代知识分子的代表充满了哈莫雷特似的思考和自省。(电视剧中这段谈话被删除,部分内容加进了赵刚和冯楠之间的谈话,)这种极具深度的思考是不可能通过李云龙所表达出来的,而这种表达又是整部书的核心所在,李云龙代表的是躯体,而赵刚代表的是灵魂。后来赵刚和冯楠自杀时是以“十二月党人的”身份给自己定位的,这也应该是作者都梁的自我身份认同,赵刚同田默轩之间的那些一问、一答其实也正是都梁本人对那场社会实践的问和答。
《亮剑》电视剧非常精彩,但是她的思想深度和知识结构同原著比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有机会的话还是建议我的朋友们读一下原著。比较可惜的是,现在买不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的第一版了,现在的都是修订版了,不知道内容是否根据现实需要做了大幅删减和修改。
2019.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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