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绣,从唐代延续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其作为中国四大名绣之一“粤绣”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以广州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民间刺绣工艺的总称,以构图繁密饱满,形象传神,纹理清晰,色泽富丽,针法丰富,注重光和影的和谐运用、善于变化的艺术特色而闻名。值得一提的是,广绣还采用岭南派画作“以画入绣”,题材以荔枝、红棉、牡丹等具有浓厚南粤特色的图案为主。
2月19日,纪录片《南粤工匠》第十一集播出,讲述了广绣与中国最后一位“花佬”(广州刺绣行业内,男工俗称为“花佬”)许炽光的故事。已过鲐背之年的许炽光如今仍坚持传承广绣技艺,八十余载用手中细密针线、饱满色彩在方寸绢布中推陈出新,用游走的丝线创造有生命力的艺术,让广绣绣艺千年永续。
入行八十余载,见证广绣兴衰起落
“广绣广绣,广府名流,神功会景,官袍锦袖,荷包绣片,漂洋过海。”纪录片在悦耳的广府童谣·广绣中拉开帷幕。
擦擦手,戴上眼镜,已有91岁高龄的许炽光在一幅白色缎子前慢慢坐下,针起针落。这是他人生中最为平凡的一天,也是最充实的一天。一幅华丽夺目的广绣作品,往往需要花费绣工上百天的功夫。可许炽光的热情不减,他这样形容自己对广绣的感情:“绣起花来,我好像可以不用吃饭一样。”
1932年出生的许炽光,是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粤绣(广绣)代表性传承人,广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广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同时也是广州市广绣行业里最后的“花佬”。
中国古代刺绣由女子负责。但是在广绣的行业中,绣工大多数为男性。这是因为在当时,广绣多为大幅作品,需要绣工长时间站立工作。体力和耐力更胜一筹的男性,自然成为了广绣的主力。历史上广绣有“传男不传女”的“行规”。曾经三千“花佬”,如今只剩一人。
许炽光出身刺绣世家,6岁入行学艺,至今已有八十余载。他见证了广绣的兴衰起落。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广绣行业在动荡中遭受重创。许炽光一家十几口,靠着手艺艰难支撑下来。改革开放后,广州绣艺生产恢复生机。他加入工艺研究所,继续广绣工艺研究工作。退休后,许炽光又选择重返行业,继续创作作品、传授技艺。
不为繁华易匠心。许炽光的一生,都在为广绣事业做奉献,他与广绣“配合”得相得益彰,对广绣心怀感恩:“广绣解决了我们作坊一家十二口人的温饱。同时,这行让我生活得到充实与肯定。”
师徒复绣《长尾雉》,传承广绣千年技艺
纪录片中还讲述了许炽光师徒二人复绣《长尾雉》的传承故事。
广州十三行博物馆荣誉馆长王恒收购了一批广绣,邀请许炽光去参观。许炽光和徒弟梁淑萍二人来到十三行博物馆,看到了完成于清末年间的广绣作品,这幅作品为淡黄缎地花鸟纹窗帘,是由十三行生产并出口的,经历了海外辗转百年流离,如今再次被华人带回桑梓之地。
广绣鼎盛时期花佬的手艺在许炽光面前徐徐展开,“它很有特色,一是表现针法,这个做三字斑的尾部,嘴、爪、眼,这个是广绣特点;二是工艺效果,远看这只鸟很有精神。”
为了让国人感受广绣之美,王恒曾远赴重洋,带回昔日花佬之作,而今,王恒在许炽光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即通过影像记录下独属于花佬的技艺。“许老师对广绣的认知,可能是刺绣师傅里功力最深的。”王恒邀请许炽光选取窗帘中的代表图案“长尾雉”进行复绣。
“起鳞霎彩”“流星赶月”,这些名字色彩优美的针法技艺,正来源于广绣绣工技艺集大成的“三千花佬”清末鼎盛时期,但历史的动荡,几欲令广绣千年的传承化为灰烬,在如今的广绣中已经鲜有运用。而在许炽光这里,各种技法的运用仍娴熟如初,但因年事已高,难以长时间刺绣,徒弟梁淑萍则对清末传统广绣技法不甚熟悉,因此复绣任务由二人共同完成。
这幅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淡黄缎地花鸟纹窗帘考验着师徒二人对丝线的选择,对审美的重构。

许炽光(右)和徒弟梁淑萍一起完成的复绣作品《长尾雉》 单位供图
“这种绣法以前来自于民间,强调工艺,用铺针铺盖整个鳞的部分,铺完的时候用勾针这样就叫做起鳞,勾完的时候,只不过是得个外琼,里面需要霎五针,这个做法叫起鳞霎彩。”复绣过程中,许炽光耐心地为徒弟讲述技艺。
“师傅刺绣时自成世界,他专注刺绣的样子,就像在用精神跟作品交流。”徒弟梁淑萍说。
八十四年的施针带线,许炽光已与广绣血脉相连,广绣的“光、亮、齐、密、净、匀”也已被他做到极致。而这背后,是他心如止水,不起波澜的笃定。
历时三个月,浓缩了八十余载技艺,提炼了广绣千年针法技艺的《长尾雉》完成复绣。博大精深的广绣神韵,从最后一个花佬手中,流淌至新一代广绣学徒心中。
打破行规家规,培养广绣传承人
用心一者技必良,心中有责方为艺。许炽光曾言:“我不想让广绣在自己的手里衰落,我不想成为最后一个花佬。”他绣了一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后继有人,希望更多年轻一代了解和传承广绣。
“花佬”的流逝让行业雪上加霜,同事的扼腕如警钟频频响于耳际,振聋发聩。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广绣厂邀请他出山,许炽光终于回归安身立命之所,箪食瓢饮,甘之如饴。
随着机械化大生产,手工刺绣逐渐式微,但这位广绣最后的“花佬”骨子里对刺绣的热爱与追求,却从未磨灭。退休后的许炽光仍然孜孜不倦地创作并着力培养广绣绣艺接班人。他决定打破安逸,再次“出师”。他首次打破行规招收女弟子。坚守了八十多年的行业,对于始终招收不到男徒弟,他深感遗憾。
为了让广绣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他也打破“技艺不外传”的家规,默默把“飞针走线”绝活传授给晚辈。他坚信:“广绣是不会灭亡的,只要有针、有线,广绣就会存在。”
除了广纳贤才,许炽光还研究发明广绣新针法。在保留着广绣30多种针法的同时,他发明创新了“施盖针”“丝渗针”等多种原创针法。为了让广绣有纹、有针法的表现力适配油画作品的凹凸感,许炽光创造出“Y型针”。在他的广绣生涯中,好作品不断。他绣制的《夏日海风》是面积达26平方米的巨幅作品;《仙女散花》曾被作为国礼选送参加莫斯科世界青年联欢会;《红荔白鹅》获得了广东传统工艺美术精品大展金奖、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奖银奖等。
以针代笔,以绢为纸,以丝线为丹青,九十余载的人生被勾勒。以沧桑为饮,以苦难果腹,以岁月做华服,近百年的历史被缝合。哪怕三千花佬殆尽,广绣的雅致和灵动,已跨洋越海。一丝一缕,浸润了四海文明。哪怕生活颠沛流离,匠人的风骨和淡泊,已薪火相传。一针一线,绣出了岭南神韵。(南方工报全媒体记者黄细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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