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叫时笙的言情小说,女主名字好像叫时笙的小说

女主叫时笙的言情小说,女主名字好像叫时笙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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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喜欢傅清衍。”

时笙喜欢傅清衍。”

瞒着所有人偷偷喜欢爸爸朋友的第十年,她的心思还是被父母撞破。

时父急的拿起书房里的家法鞭子就抽打在时笙身上。

一鞭又一鞭落下,每多一条伤痕,时笙就倔强地告白一次。

整整20鞭打完后,时笙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强撑着站起来,在父母失望的目光下走出去。

她不顾满身的伤口,将自己房间里上着锁的抽屉打开,里面藏着她整个少女时期的心事。

整整100封情书。

是她写给傅清衍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傅清衍,那傅清衍也应该知道。

她忍着疼痛,将所有情书整理好放进盒子里,抱着盒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还没进傅家别墅,她就在别墅外面遇到了正好回来的傅清衍。

路灯下,他看见时笙浑身带血,瞬间眼神一震。

“笙笙?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傅清衍拉着她就要走,但是时笙一动不动,明明浑身狼狈,看着他的眼神却仍然亮晶晶的。

她把装满情书的盒子递给他,声音虚弱。

“小叔,这里面有100封情书,是我写给你的。”

傅清衍焦急的眼神一滞。

时笙再也忍不了哪怕一秒,将这些年的爱意尽数托盘而出:

“我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上次跟你表白,我也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傅嘉俊订婚,因为我想结婚的人,只有你。”

“刚才,我已经跟爸妈都坦白了,我不同意订婚,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带我走,好不好?”

她的表情坦率、真诚而又带着一丝疯狂。

傅清衍望着她,才终于明白她这满身的伤从何而来。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的喜欢,很好猜。

甚至不用这100封情书,傅清衍也早已看出时笙看自己时眼底深藏的情意。

只是,那又如何。

明知不能在一起,何必给她希望?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温和,温和的仿佛会答应带她走,可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把刀子。

“时笙,我不可能带你走。”

一句话,就让时笙脸上血色尽褪。

他伸出手拿起一封粉红色的情书,语气沉重,“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喜欢,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时笙猛地僵住,这时候才感觉到痛意从全身上下每个角落涌来。

“你的喜欢,只会让我感到困扰,甚至是麻烦。我只会跟我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跟她结婚生子,度过这一生,而你,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不出意外的话,你今年会成为我侄子的未婚妻,你觉得,我凭什么冒着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带你离开?”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温和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漠无比,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质问她。

时笙无端觉得浑身发冷,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回答是那么的直白而现实。

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刚才的话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半晌,她哑着声音开口:"所以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表情不那么真切,但时笙清楚的从他眼里看到了漠然。

他反问:“我怎么会喜欢我侄子的未婚妻?”

她眼中的希望彻底破碎,不受控的退后了两步。

但面前的人仍然无动于衷,傅清衍说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喜欢我了。”

————

深夜十一点。

时笙写了会儿论文正准备睡,微信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个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发来消息,文字中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笙笙,我好像在酒吧看见你未婚夫傅嘉俊了……】

接着一个视频传过来,时笙顺手点开,视频里音乐躁动,傅嘉俊揽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儿,姿态亲密。

时家和傅家联姻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估计是这同学看到傅嘉俊在外面沾花惹草,看不过去才告诉她。但时笙心里毫无波动,直到最后几秒,穿着西装的男人进入画面。

她点退出的手狠狠顿住。

即便已经一年不见,时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男人穿着与酒吧气质不符的西装,身形挺括清瘦,气质深沉,原本气势汹汹的陆嘉俊看见他,也变得既惊又畏。

视频戛然而止,时笙点开再次播放,把画面定格在男人出现的那一秒。

她眷恋的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失神的喊出了声:“小叔……”

傅清衍,她未婚夫的亲小叔。

也是……时笙偷偷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时家和傅家是世交,上一辈订了娃娃亲,所有人都觉得,她和傅嘉俊该是一对。

但没人知道,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傅清衍。

那个大她十岁,从小到大给予她最多偏宠的男人。

时笙的父母总是很忙,没有时间陪她,所以,从小陪在她身边最多的反而是傅清衍。

她伤心难过,他会放下一切工作陪她出去玩哄她开心;

她跳舞得奖,原本在外地出差的他会连夜赶回来给她庆祝;

她过生日,他会搜罗最名贵的珠宝任她挑选……

一年前,他说要去法国,时笙哭了好几天,傅清衍为了哄她,还特意说回来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让时笙去接机。

如今他终于回国了,但却没有告诉自己?

时笙心里冒出各种猜想,忽然想起父母逼自己跟傅嘉俊订婚的事,心情一沉,是因为这个吗?

思及此,她转手就把视频发给了妈妈。

【您和爸爸给我选的好未婚夫。】

时母大概是还在工作,回的很快。

【嘉俊还小,迟早会成熟的。】

【你小叔回来了,明天跟我们去傅家吃晚饭,给他接风。】

看到第一句,她的心不断下沉,但看到第二句,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躺回床上,梦里整晚都是他的样子。

翌日,时笙跟着父母走进傅家别墅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小叔。”她克制着内心涌动的情绪,轻声喊他。

傅清衍眼神扫向她,嘴角带着一抹温润的笑:“笙笙,你长大了。”

时笙心里酸酸甜甜,脱口而出:“小叔,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不是说好让我接你的吗?”

傅清衍眼眸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清衍,我想去你的书房看看。”

一个漂亮女人走到傅清衍身边,表情像在撒娇,傅清衍对她浅浅一笑,点头应允。

时笙怔住了,她是谁,为什么能参加傅家的家宴?

而且……小叔向来最有洁癖,从不允许外人进他的书房,就连她也只有小时候才能进去自如,这次,居然会默许这个女人进去。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傅清衍介绍道:“叶宁,我的学妹,我们一起从法国回来的。”

一起回来?所以,是因为跟她一起,才没有让自己去接他?

时笙沉默的垂眸,忽然陷入一阵不安。

但她没机会想太久,很快父母就推着让她跟傅嘉俊多相处。

傅嘉俊跟她一般大,虽然一起长大,但彼此并不来电,只有共同对抗包办婚姻的革命友谊。

“小笙笙,今天是鸿门宴。”

两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傅嘉俊戏谑开口。

时笙看向他,用眼神表达疑惑,傅嘉俊勾嘴一笑,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晚宴开始后,大人在餐桌上有意无意提起他们两的婚事。

“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你们也不小了,该准备订婚了,笙笙,你觉得呢?”

主位上的傅父把话题抛给时笙,时笙却看着对面坐在一起的傅清衍和叶宁,杏眸黯然。

他在给叶宁剥虾。

时笙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娇气的很不愿意吃虾和螃蟹之内要剥壳的食物,傅清衍就会一边说她挑食,一边细心的帮她剥好。

能让他心甘情愿做这种事的,从前只有时笙。

她心里酸胀,有些话不经大脑便说出了口。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二章

傅清衍专心剥虾的手一顿,一抬眸便对上了她的目光。

其他人脸色均一变,只有傅嘉俊饶有兴趣的看戏。

时父瞪了时笙一眼,道:“小孩子的喜欢做什么数,今天喜欢明天就忘了,你跟嘉俊的婚事才是大事。”

傅父也赞同的点头,显然,大家都没把她说的话当真。

时笙直勾勾地盯着傅清衍:“小叔,你也觉得我该跟嘉俊订婚吗?”

其他人没觉得不对劲,时笙自小便跟傅清衍亲近,两人关系好,她遇到什么问题,总爱让小叔拿主意。

傅清衍将剥好的虾放进叶宁碗里,一边拿着手帕擦手,一边淡淡开口。

“你们很般配。”

时笙心里一梗。

她忍下那股涩意,最终垂下眸,不再说话。

一顿晚饭下来,两边家长一直在提这个话题,但时笙始终反应平平,傅嘉俊更是不耐烦的赶紧吃完走了,最后他们也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时笙一直想着傅清衍,父母坐在前排,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那个叶宁,可是清衍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回家的人。”

“不是说只是学妹吗?”

“说是学妹,要真没点儿意思,怎么可能带她参加家宴?”

时笙坐在后排听着,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最后不知话题怎么又转回到她身上,无非还是说订婚的事。

时笙心里无比烦闷,再次拒绝:“爸妈,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他。”

时父脸色一黑,他向来是威严的一家之主形象,做的决定绝不可能轻易更改。

“这件事由不得你,你必须跟嘉俊结婚。”

时笙眼神黯淡,抿着唇一言不发。

即便她和傅嘉俊都对订婚兴致缺缺,但两边家长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联姻。

几天后,傅氏旗下新开的游乐园开业,为了让两人培养感情,他们逼时笙和傅嘉俊去约会。

时笙出门后收到傅嘉俊的微信,说他陪女孩儿看电影去了,拜托她一个人应付一下。

时笙回了个好,并不在意。

她一个人来到游乐园,漫无目的的走着。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笙笙,你怎么一个人,嘉俊呢?”

时笙一转身,看见傅清衍和叶宁站在身后。

她解释道:“他突然有事,等会儿来。”

傅清衍蹙眉,显然对自己侄子的做法很不满。

时笙看向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试探问:“小叔,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傅清衍摇头:“我陪叶宁来游乐园玩。”

叶宁羞涩的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时笙有些僵硬的神情,眼神一闪,“笙笙,既然都遇到了,那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时笙讷讷的点头,目光却忍不住看向看着傅清衍。

游乐园这种地方,在傅清衍眼里太过幼稚,她小时候想让他陪自己来玩儿,要撒娇打滚他才会答应,傅嘉俊更是无论求他多久,他都不会答应。

但此刻的他陪着叶宁,申请却没有半分勉强。

时笙曾以为这份宠爱是自己的专属,可原来他也可以给叶宁吗?

叶宁走到过山车旁边,拉着傅清衍:“清衍,我们坐这个吧,我好久没坐过山车了。”

她兴致勃勃,时笙却是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傅清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

时笙震惊的看向他。

傅清衍小时候遇到过飞机失事,险些出意外,从此就有了恐高症,那之后连坐飞机都要吃两片安眠药让自己一上飞机就睡着。

所以他从来不玩过山车这种项目,时笙小时候不懂事,非要他陪自己坐过山车,他也从没答应过,现在却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叶宁。

叶宁立刻高兴地挽着他去排队,时笙怔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时笙看见他的脸色明显白了不少。

叶宁先去了洗手间。

她心疼的拧开一瓶水给他递过去,傅清衍则是扶在一旁的栏杆上冷静了几秒,才接过水。

“小叔,你不是恐高吗,为什么还要坐?”

傅清衍喝了一口水,看向叶宁离去的方向,眸色有着几分宠溺:“不想扫了她的兴。”

时笙身子猛地一震,扇面一般的睫毛微颤。

他刚说完,眼神掠过远处看见了什么,面色变得紧张,越过时笙大步走上前去。

原来是叶宁被一群小孩子撞到了,傅清衍连忙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

最后,这场游乐园之行以叶宁的脚扭伤结束,傅清衍带她去看医生,没空再去管时笙,她一个人回了家。

第三章

没几天,她跟傅嘉俊订婚的事尘埃落定。

无论怎么反抗,好像都已经无力回天。

两家长辈决定让他们两在年底前办订婚典礼,又约了个日子一起商讨订婚宴的具体时间。

时笙不想去,还是被父母强行带去壹品居跟傅家人吃饭。

傅清衍也在。

她心里淤堵,吃饭之前跑出包厢透气,趴在阳台栏杆看着楼下的风景发呆。

傍晚的风很大,但怎么也吹不散她心里的烦闷。

“怎么不进去?”

傅清衍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根烟,似乎是看见时笙在,便将烟收了起来。

时笙抬头看她,声音闷闷的:“小叔,你真的觉得我跟嘉俊合适吗?”

她像是不死心一般,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可惜,傅清衍并不如她所愿。

他平静道:“你们是同龄人,青梅竹马而且门当户对,为什么不合适?”

时笙盯着他的脸,心里一痛,半晌没有说话。

两人又沉默的站了会,天色渐黑,傅清衍将她从风口拉到一边:“回包厢去,别在这着凉了。”

“你不去吗?”

傅清衍点点头:“等会儿叶宁会过来,我带她在这逛逛。”

又是叶宁。

时笙握了握手,像被针尖扎了指尖一般刺痛。

最终,她沉默的回了包厢,傅清衍却是再也没回来。

一顿饭吃完,众人没有分道扬镳,而是一起回了傅家,继续商讨订婚的事。

长辈们在书房谈,唯有时笙和傅嘉俊坐在一楼客厅。

没多久,傅嘉俊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茶几,随后蹭的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走。

时笙冷静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夜店。”傅嘉俊脸色不虞,他对这场联姻不满,对自己的无力抵抗更加愤慨,只能做一些公子哥儿该做的事发泄情绪。

时笙没拦她,倒是傅嘉俊走了两步,自己又走回来。

像是生怕她倒戈一样:“时笙,你一定也要坚持反抗,这场可笑的订婚只会把我们俩都害了!”

傅嘉俊说完就走了,倒是时笙若有所思,无端又想起那天在游乐园傅清衍的样子。

明明他是那么恐高的一个人,却为了陪叶宁连过山车都肯做。

她喜欢了傅清衍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勇气告诉任何人,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边出现其他女人,而自己也被父母逼着嫁给他侄子。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她甚至……都来不及勇敢一次。

时笙安静的坐着,心里有一股莫名汹涌的情绪慢慢凝聚。

那股情绪凝聚成一个鼓鼓的气球,只需要轻轻一刺,就会毫不犹豫的爆炸。

很快,门口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傅嘉俊又回来了,结果一转头看到了傅清衍。

他脚步有些踉跄,看上去像是醉了,时笙忙去扶他。

“小叔,小心。”

她将傅清衍扶在沙发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手指掠过他手上的肌肤,很烫。

傅清衍深邃的双眼半阖着,忽然,他伸手摸上她的头发,低声喃喃:“笙笙?”

时笙心中一动,自从她长大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她如此亲近了。

时笙盯着他的脸,那根刺穿气球的刺,仿佛被她拿到了手里。

是,她应该反抗,她应该勇敢。

她不能让自己七年的暗恋湮没在这场可笑的联姻里。

傅清衍今晚多喝了几杯,大脑有些晕沉沉的,正靠在沙发上,就听见时笙问自己。

“小叔,小时候你曾告诉我,要勇敢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他没注意到她过于冷静的语气,闭着眼点了点头。“记得。”

他顿了一下,眸中似有星光点点,“所以,你想要什么?”

“你。”

她迫不及待的说完,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握住傅清衍的右手手腕,附身决然的吻在他的唇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想要你,傅清衍。”

傅清衍僵在原地,原本混沌的眸光在她如此大胆而逾矩的举动下,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楼梯处就传来一道明显压低且震惊无比的怒斥。

“你们在干什么!”

第四章

时笙脸色一白,傅清衍则是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她。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时母站在旋转楼梯上,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她三两下走下楼,不可思议的看着时笙:“时笙,你刚刚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接着,楼上又传来声音,是书房的门开了,时笙的父亲还有傅嘉俊的父母也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下楼,看见客厅氛围有些奇怪。

傅父最先开口:“你怎么了?嘉俊呢?”

时笙平稳着呼吸,“他去夜店了。”

傅家父母瞬间眉心一皱,连时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两家都已经在商量订婚的日子了,他竟然还堂而皇之去夜店。

而时笙毫不在意,她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爸爸妈妈,傅叔叔傅阿姨,我不同意订婚。”

傅清衍太阳穴痛得厉害,听到她的话,黑眸又沉下去。

时父怒道:“你胡说什么!”

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次没有退缩,哪怕挽着她的时母悄悄拉了她很多下,时笙还是继续道:“我不会和嘉俊订婚。”

“为什么?”傅嘉俊的妈妈问道。

她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向傅清衍,似乎在酝酿什么更加石破天惊的话。

傅清衍也蹙眉看她,连原本那朦胧的醉意都被她今晚做的事惊得彻底醒了。

他按了按眉心,赶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开口:“是嘉俊的错,这么重要的日子跑去夜店,笙笙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明白了她生气的原因。

傅嘉俊的离开,反而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理由,让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可时笙还想说什么,傅清衍已经强硬握住她的手腕,语调冰凉:“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嘉俊那边,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手腕被握的生疼,他的一切反应已经让时笙明白他对自己告白的态度。

是拒绝、退缩、甚至不愿意让人知道。

她心里一酸,最终被胆战心惊的时母赶紧带着离开了。

时母语调匆匆,顺着傅清衍的话,伪装出发怒的样子:“订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回到家,时母带着她进到卧室,将门紧锁住。

“时笙,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今天亲的那个人是你的小叔!”

她气得头脑发昏,但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知道这件事决不能让她爸爸知道,否则以他那封建礼教的做派,知道女儿做出这种事,只怕会直接家法伺候。

时笙红着眼眶,有些事坦白之后,就再也不想遮掩。

她哽咽着承认:“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喜欢傅清衍,我已经喜欢他七年了!”

时母吓得一愣,连忙去捂她的嘴。

时笙的眼泪便这么流在了她的掌心,看着女儿既如如释重负又痛彻心扉的样子,她也心疼的不行。

她一直工作忙,时笙从小到大总是被傅清衍照顾,她觉得两家迟早是亲家,时笙亲近他也无可厚非,可万万想不到在漫长的时光,女儿不知何时有了这种心思。

“可他是嘉俊的亲小叔啊,何况你今天……亲他,也看到他的反应了,清衍完全接受不了你那样做,他不会喜欢你的。”

这话正好打中了时笙的七寸,没错,此时此刻她最难过就是傅清衍无声的拒绝。

她没有回答,却哭的不能自己。

时母只想她长痛不如短痛,将时笙抱进怀里。

“放弃吧,笙笙,以后这件事绝对不要再提了!”

“乖乖跟嘉俊订婚,妈妈不会害你的,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时笙哭的声音嘶哑。

心里却仍在不甘心的回答。

放弃不了。

她放弃不了。

第五章

当晚,时笙就发了高烧。

烧的人意识都模糊不清,被送进医院吊了一晚上盐水还是反反复复的发热。

一向醉心工作的时母难得放下工作守着她,看着女儿惨白瘦削的脸,心里一阵心疼。

“他……没有来吗?”

第二天,时笙忍不住问出口,时母一下子便猜出她在说谁。

从前时笙但凡生病,哪怕只是小病,傅清衍知道了也会放下一切赶来看她。

可这次时笙烧的这么严重,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他还是没来。

看见妈妈摇头,时笙只觉心脏一阵阵的疼,忍了许久眼泪才没掉下来。

最终傅清衍还是来了,不过那时候时笙都快好了。

妈妈守了她两天,已经回公司上班,他来的时候,病房里就他们两人。

开口第一句话,也不是关心。

“那天的事,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

他眉眼冷淡,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她。

时笙双手攥紧被单,张口就想反驳:“小叔,我不是……”

傅清衍直接打断她的话:“就算你想逃避跟嘉俊的订婚,也不能用我做你的托词,我是你小叔。”

时笙狠怔,他竟觉得自己的告白只是托词!

不是,那是她花了整整七年才有勇气说出来的真心话。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好好休息吧。”不等她解释清楚,傅清衍就已经转身离开。

时笙盯着那果断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第二天,她出院了,虽然身体好了,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无精打采的。

在医院的几天,她答应妈妈会试着放弃对傅清衍的喜欢。

可时笙知道,她做不到。

哪怕傅清衍根本不喜欢她,她也无法放弃这段多年的暗恋,他像一根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没入的太深,再痛也取不出来。

很快,傅清衍的生日要到了。

时笙每年都记得,因为傅清衍总是不记得他自己的生日,总是忙着工作。

小时候,她还为这件事发过脾气,因为那次给他准备礼物等了一天,结果傅清衍在公司忙到深夜,时笙气得几天没理他。

后来,每年傅清衍生日,都会宠着时笙,让她陪他一起过。

唯有去年,他在法国,两人不在一起。

时笙下意识觉得,今年小叔也会跟她一起过生日。

生日当天,她特意去蛋糕房学做蛋糕,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但时笙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对要送给傅清衍的东西要求很高,一个生日蛋糕做了整整一天。

等她提着蛋糕兴高采烈想去找他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而傅清衍并不在家。

她以为他在工作,拿起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小叔,你在哪儿?”

傅清衍的声音传来:“有事吗?”

她有些闷闷不乐:“我要陪你过生日啊,你又在工作是……”

“清衍,是谁啊?”

时笙略带抱怨的声音被一道女声打断,她立刻僵在原地,这声音很熟悉。

是叶宁。

他跟叶宁在一起?

她听见傅清衍温柔的回答:“是时笙。”

“笙笙,我现在有事,今年生日不用你陪我,谢谢。”

电话很快挂断。

时笙提着蛋糕站在暮色下,心里陷入一片荒凉。

脑海里有一道遥远的声音飘来,是很多年以前的傅清衍。

“笙笙,不生气了,小叔保证以后每年生日都和你过,再也不让你等,好不好?”

这句话时笙相信了很多年,可直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对他而言,从来不意味着承诺。

只是哄小孩的戏言而已,他迟早会为了别人抛下她。

不知过了多久,时笙才僵硬的迈开脚步回家。

路过一个垃圾桶,她将包装精美做了一整天的蛋糕扔进去,手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扔掉的是自己的心。

第六章

深夜,时笙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转移注意让自己不再去想傅清衍和叶宁,拿起手机随手一刷。

却又看到了傅清衍几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他从不发朋友圈的,这次也只是更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碗长寿面,左下角有一只女人的手也被拍了进去。

【岁岁年年,平安幸福。】

时笙盯着他的文案,又盯着那只叶宁露出来的手,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

岁岁年年,他想跟叶宁岁岁年年吗?

那我呢?

你明明答应过我,每年生日都会让我陪你一起过的。

黑暗里,一行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过,心里像堵了一大团棉花,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没精打采了几天,时母终于看不下去,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时笙那天对傅清衍的表白就像一颗炸弹悬在她头上,让时母时刻担心着,只想赶紧把她和傅嘉俊凑成一对,解除危机。

“明晚有个商业晚宴,你跟嘉俊一起去吧。”

原以为时笙不会太容易答应,可这次她只默了几秒,便点头答应。

第二天晚上,她和傅嘉俊一起去了商业晚宴。

傅嘉俊看着她明显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

“你没事儿吧?”

时笙摇摇头,眼神耷拉着,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没事。”

“诶,我小叔怎么也来了。”傅嘉俊忽然又道。

时笙下意识抬头,果然看见傅清衍也出现在了宴会厅,而且身旁还站着叶宁。

她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下来。

反倒是傅清衍朝他们走来,先看了一眼时笙,又很快转向傅嘉俊,警告道。

“这次不准再丢下笙笙一个人跑了,知道吗?”

傅嘉俊向来有点怵这个小叔,赶紧答应。

叶宁的眼神在傅嘉俊和时笙之间扫过:“清衍,你侄子跟笙笙真的很相配啊。”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沉默了,毕竟这场订婚因为傅嘉俊和时笙的反对,现在已经处于停滞状态。

叶宁这时候说他们俩相配,难免尴尬。

好在很快又有人来跟傅清衍寒暄,时笙便跟傅嘉俊退到一边。

他们俩整晚都是兴致缺缺的,傅嘉俊虽然是个派对动物,但对这种商业为主的晚宴一向不感兴趣,他跟时笙干脆坐在角落沙发里,开了瓶红酒,两人慢慢喝着。

时笙不怎么喝酒的,可看着人群里傅清衍和叶宁般配的身影,也觉得唯有酒精能麻痹她的心痛。

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笙笙,要不咱俩答应算了,到时候,你玩儿你的,我玩儿我的。”傅嘉俊举着红酒杯,声音带着一股疲惫。

时笙自顾自的喝酒,白皙的脸颊已经染上一层薄红。

她摇摇头:“不要,我有喜欢的人。”

傅嘉俊乐了:“我你都不喜欢,你还喜欢谁?”

时笙抱着酒瓶,眼里冒着泪光:“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或许是她语气里的悲伤太重,傅嘉俊没再问下去,两人继续默默的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时笙喝得有些多,觉得头晕脸热,抱着红酒瓶摇摇晃晃的起身往露天阳台走去,想吹吹晚风,清醒一下。

可刚走到阳台,一低头,就看到了令她伤心欲绝的一幕。

一楼的花园里,有两人不知何时跑了下去。

他们在月光下紧紧相拥,月光倾泻在两人脸上,叫时笙看清了他们是谁。

傅清衍低下头,深情的吻向叶宁。

时笙仿佛石化了一般,几乎快要忘了呼吸。

等她反应过来,终于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第七章

这次傅嘉俊没先走,时笙先走了。

她哭着跑回家,一脸泪痕的样子被时母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笙笙?”

时笙哭的浑身都在颤抖,断断续续道:“妈妈……我,我还是好喜欢他,可他好像喜欢上别人了……”

时母便立刻明白了,把她揽进怀里无奈的安慰:“傅清衍是你长辈,又比你大十岁,你们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笙笙,放弃他吧。”

时笙一边哭一边摇头,“长辈又怎么样,大十岁又怎么样,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只喜欢他。”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暴喝。

“你说什么?”

时父的声音传来,时母抱着时笙的手一僵,两人转身看去,果然看见时父就站在书房门口,脸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已经黑到了极点。

时母心跳都停滞了一下,她还以为他去公司了……

可他居然在家,不仅看到时笙崩溃大哭的样子,还听到她说喜欢傅清衍!

时父狠狠拍了一下二楼的栏杆,对着时笙道:“给我滚上来!”

书房,时笙跪在地上。

“嘭!”时父猛地一拍桌子,连时母都吓了一跳。

“你不肯答应跟嘉俊订婚,是因为喜欢傅清衍?时笙,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好女儿,你知不知道傅清衍是谁?他是傅嘉俊的亲小叔!”

时笙眼眶通红,她从小最害怕严厉的爸爸发火。

时父的怒火已经到达顶峰,他甚至转身从墙上取下那根在上面挂了许多年的鞭子,狠狠在地上一甩。

“啪!”

鞭子甩在地上的声音令时笙浑身一抖,时母心一颤,知道他这是想动家法,忙扑上去阻止。

“别,别动手!你怎么能打她!”

时父恶声道:“我要打醒她!让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时母忙道:“不是的,笙笙不是喜欢清衍,她只是太依赖他了而已,你忘了吗,她从小到大我们这么忙,都是清衍在照顾她,她把这种感情弄混了很正常。”

听她这么一说,时父暴怒的情绪倒是稍微冷静了些。

看着女儿满脸泪痕,想起了曾经自己疏于陪伴她的那些愧疚,他放下鞭子,竭力压住心底的怒火。

“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喜欢傅清衍,而且愿意跟傅嘉俊订婚,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不然,按照家法,该打多少鞭打多少鞭!”

时笙跪在地上,看着压抑着怒火的父亲和拼命救她的母亲,他们都在逼她,逼她不要喜欢傅清衍,逼她否认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

她真的做错了吗?

凭什么要否认,她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这段感情上不得台面。

哪怕受人唾弃,哪怕无人赞同,哪怕父母不准,她也不想回避自己的喜欢。

时笙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对那份喜欢的坚定甚至超过了对鞭子的恐惧。

她伸手擦掉眼泪,平稳呼吸,眼里蕴着果决的光:“爸爸,我就是喜欢傅清衍。”

“啪!”

时父彻底被她激怒,他猛地推开时母,一鞭子狠狠打在时笙的手臂上。

“你再说一遍!”

剧痛传来,时笙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扭曲在一起。

可她仍然艰难的回答:“我喜欢傅清衍。”

一鞭又一鞭落下,时笙倔强的咬牙承受着。

“我喜欢傅清衍。”

“时笙喜欢傅清衍!”

第八章

整整20鞭打完,时笙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时母死死拉着时父的手,不让他再挥鞭。

时笙身上满是鞭伤,血珠沿着被打破的衣服冒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时笙麻木的站起来,在父母失望的目光下走出去。

明明痛的几乎快要晕过去,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她喜欢傅清衍。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也应该知道。

她不顾满身的伤口,将自己房间里上着锁的抽屉打开,里面藏着她整个少女时期的心事。

整整100封情书。

是她写给傅清衍的。

她忍着疼痛,将所有情书整理好放进盒子里,抱着盒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离开客厅时,听到时父暴躁的吼声。

“时笙,你给我站住!”

但她一秒也没有停下,径直去了傅家别墅,还没进去,就在别墅外面遇到了正好回来的傅清衍。

路灯下,他看见时笙浑身带血,瞬间眼神一震。

“笙笙?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傅清衍拉着她就要走,但是时笙一动不动,明明浑身狼狈,看着他的眼神却仍然亮晶晶的。

她把装满情书的盒子递给他,声音虚弱。

“小叔,这里面有100封情书,是我写给你的。”

傅清衍焦急的眼神一滞。

时笙再也忍不了哪怕一秒,将这些年的爱意尽数托盘而出:“我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上次跟你表白,我也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傅嘉俊订婚,因为我想结婚的人,只有你。”

“刚才,我已经跟爸妈都坦白了,我不同意订婚,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带我走,好不好?”

她的表情坦率、真诚而又带着一丝疯狂。

傅清衍望着她,才终于明白她这满身的伤从何而来。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的喜欢,很好猜。

甚至不用这100封情书,傅清衍也早已看出时笙看自己时眼底深藏的情意。

只是,那又如何。

明知不能在一起,何必给她希望?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温和,温和的仿佛会答应带她走,可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把刀子。

“时笙,我不可能带你走。”

一句话,就让时笙脸上血色尽褪。

他伸出手拿起一封粉红色的情书,语气沉重,“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喜欢,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时笙猛地僵住,这时候才感觉到痛意从全身上下每个角落涌来。

“你的喜欢,只会让我感到困扰,甚至是麻烦。我只会跟我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跟她结婚生子,度过这一生,而你,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不出意外的话,你今年会成为我侄子的未婚妻,你觉得,我凭什么冒着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带你离开?”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温和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漠无比,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质问她。

时笙无端觉得浑身发冷,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回答是那么的直白而现实。

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刚才的话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半晌,她哑着声音开口:“所以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表情不那么真切,但时笙清楚的从他眼里看到了漠然。

他反问:“我怎么会喜欢我侄子的未婚妻?”

她眼中的希望彻底破碎,不受控的退后了两步。

但面前的人仍然无动于衷,傅清衍说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喜欢我了。”

第九章

时笙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她不知在外面游荡了多久,伤口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才抱着情书回家。

这晚之后,时父再也不准她出门。

时笙也不想出门了,她把自己锁在房间,像失了魂魄的提线木偶,明明不想哭,却还是机械的流泪。

不过几天的功夫,人都瘦了一大圈。

时母看了心疼的不得了,而时父则总是在门口静静地看她一眼,然后沉着脸离开。

一天晚上,时父走进来,冷冷地开口。

“傅清衍跟叶宁订婚了。”

时笙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晶莹的泪水应声而下。

时父又沉声道:“这几天你闹也闹够了,脸也丢够了,不想让我们时家变成一个笑话,就放下那些不知廉耻的心思,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他说完就离开了。

房间里,时笙泪如雨下,心里那堵名为傅清衍的墙轰然倒塌。

他订婚了,跟叶宁。

我会跟我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度过这一生,而你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

他没有骗她。

时笙,你还不肯死心吗……

她看着那放在书桌上的情书,许久之后,伸手将它们一封封撕碎。

翌日,她终于踏出了房门。

眼睛还是红肿的,眼里一丝光亮都没有。

“爸妈,送我出国吧。”

只有逃得远远的,我才能,彻底忘掉他。

……

时笙要出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傅家,同时传来的,还有时傅两家决定取消联姻的消息。‘

时父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毕竟万一时笙将来真的嫁进傅家,跟傅清衍抬头不见低头见,后果更不堪设想。

傅家这边傅嘉俊本来也一直不同意,最终两家只能达成共识。

而傅清衍知道她要出国之后,难得走神了。

他并不知道时笙什么时候走,时父和时母都不会告诉他,时笙更不会。

直到某一天傍晚,他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

但时笙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近一分钟,是傅清衍先开口。

“笙笙?”

她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оазис声音很低:“小叔,我今天要走了。”

他一怔:“是,去哪个国家?”

“美国,佛罗里达州。”

他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那么远的地方,她要一个人去……

时笙空洞的声音又传来:“那儿距离这里有一万两千多公里,好远,好远,小叔,我把自己流放了。”

她说的很平静,无怨无恨的样子,可傅清衍的心却无端猛跳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她把电话挂了。

机场,时笙毅然转身,走进了登机口。

……

三年后,云城机场。

傅清衍推了一整天的工作,一个人开车来到了机场。

时笙走了三年,这三年她没有联系过他一次。

甚至连她今天回国的消息,他都是从傅嘉俊口中知道的。

她连傅嘉俊都联系,但从没有找过他。

这样的认知让傅清衍心里闷得厉害,他整个人仿佛不受理智控制一般,竟然冲动的跑来机场接人,迫不及待想看她一眼。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傅清衍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一片混乱,转身走进机场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他往脸上扑了几下冷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没有效果,只要一想到终于可以见到她,他冷静不下来,也根本做不出三年前那寡情冷漠的样子。

最终,只能顺从心里的声音,迈步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门外有一阵暧昧的声音,他抬眸一看,发现有个穿着红裙的女孩,正抱着一个年轻男人在洗手间门口拥吻。

哪怕三年未见,傅清衍仍一眼认出了她。

浑身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骤然沸腾,他颤抖着叫出她的名字,“时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笙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她松开面前的男人,巧笑嫣然,没有半分三年前心碎欲绝的样子。

“小叔?真巧,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

第十章

男朋友?!

她恋爱了?!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傅清衍顿时呆立在原地。

他震惊的看向面前的时笙,只见她红裙红唇,勾人的很。

三年未见,她倒是比三年前更加的美丽动人了,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随即,她身后的男人又极大方的走上前来,主动顺着时笙的叫法,和傅清衍打了个招呼:“小叔,你好,我是笙笙的男朋友,霍修文。”

不知道是男人的哪个词语触及了傅清衍的敏感神经,他狠狠蹙眉,并未理会霍修文主动示好想要握手的动作。

“别跟我套近乎,我们两家既不是世交,你也没比我小几岁,不必叫我小叔。”

听见傅清衍说霍修文没有比他小几岁的时候,时笙的眼中划过一丝异样,但那异样很快便被她压下。

见傅清衍没有握住他的手,霍修文也并不尴尬,他原本伸在半空的手转而落在了时笙的肩膀上。

“没关系,我这次是跟着笙笙回云城来见她父母的。等到我和笙笙结婚之后,我的确是该跟着她一起尊称傅总一声小叔的。”

方才看见时笙和霍修文背对着他拥吻的时候,傅清衍便已经觉得自己气血翻涌。

如今再听见霍修文说起即将要和时笙结婚,傅清衍更是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己竟然此刻会这么的生气。

傅清衍看向一旁对此不以为然的时笙,只感觉自己心头有一股无名之火,几乎要湮灭了他的理智。

他忍不住质问道:“你要和他结婚?你和他才认识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他的家庭如何吗?笙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才刚二十一岁,在有些事情上还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你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决定,你……”

时笙拧了拧眉,淡淡的打断了傅清衍语无伦次的话:“小叔,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跟我说这些的?是我的长辈?还是……曾经被我告白过的人?”

听见时笙如此直白的戳破他们之间的关系,傅清衍忽然有些慌乱,“我……”

其实就连傅清衍自己都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傅清衍忍不住看了一眼霍修文的反应,只见他的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很显然是知道自己和时笙之前的过往。

傅清衍的心里突然更加拥堵。

时笙连他们之间的过往都告诉他?

究竟是时笙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她真的太过喜欢眼前这个叫霍修文的男孩,所以才不隐瞒自己身上的过往?

总之,不管是哪一个理由,都足以让傅清衍湮灭理智。

见傅清衍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时笙自嘲一笑,说道:“小叔,三年前,你明知道傅嘉俊爱在外面乱玩,并非是会对我一心一意的良人,却置若罔闻的说我和他很合适、很相配。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不那么做了呢?”

“为什么,现在要来干涉我和谁在一起?你明明根本不在乎我的,不是吗?”

傅清衍呼吸一顿,愣在了原地。

随即,时笙不再看傅清衍一眼,挽着霍修文的手大步离开。

第十一章

直到时笙和霍修文坐上了出租车的时候,傅清衍都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时笙上车后,还是忍不住从后座的车窗回头看了一眼傅清衍的背影,随后她转过身来,吩咐司机道:“师傅,麻烦去云城大酒店。”

一旁的霍修文忍不住问道:“咦?笙笙,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云城,你不打算先回家看看吗?”

时笙靠在了后座上,摇了摇头。

时隔三年回到云城,家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于陌生。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时父抽在她身上的整整二十鞭。

直到今天,时笙都不明白,当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引得时父对她下那样的狠手。

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凭什么要否认,又为什么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分明她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这段感情上不得台面。

可直到时笙在众人面前戳破自己的隐秘心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而她,孤立无援。

云城的景色在时笙的眼中飞速倒退,可她看着这个昔日自己喜欢的不行的地方,心中却再无涟漪。

这三年来,她在佛罗里达州吹过海风,在海平线的尽头看过日落,在雪山之巅上跳过舞。

佛罗里达州不愧被誉为鲜花盛开的地方,那样肆意的生活让时笙着迷。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当时笙拥抱过大自然之后,再回到这高楼林立的云城之后,她竟觉得这里有一丝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时笙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忍不住说道:“修文,下一站,我们去草原吧,好不好?”

霍修文此时正举着单反相机,忙着捕捉窗外的美景。

听见时笙的话,他才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说了句:“好啊,我也想看看国内边塞的风土人情。”

时笙勾了勾唇,没有继续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太劳心劳力,而她刚下飞机又看见傅嘉俊向她坦白,自己把她回国的消息透露给了傅清衍的事实。

这次回云城,除了傅嘉俊,时笙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她本来就是陪霍修文回来采风的。

而这三年来,时笙除了和傅嘉俊以及时母有些联系以外,已经和自己过去的十八年有些割裂了。

时笙在佛罗里达公立大学读的摄影专业,而霍修文因为喜欢云城的风土人情,便拉着本是云城人的时笙当导游,来云城采风,为的就是想拍出最好的毕业设计作品。

二人还没毕业,时笙和霍修文便作为学校以及专业内绝对领域的佼佼者,成为了全球知名旅游杂志的签约摄影师。

因此,身为捕风捉影的风光摄影师,时笙和霍修文注定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这也是时笙这次回到云城连时母和时父都没有通知的原因。

……

第十二章

不知时笙离开了多久,傅清衍才缓缓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时笙冷淡的话语始终在他脑海里回响。

“你明明根本不在乎我的,不是吗?”

傅清衍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她?

如果他不在乎,此时又怎么会推掉一天的工作,出现在这里?

他分明在乎得不得了!

想通了自己心意的傅清衍拔腿往机场外跑去,他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可人群中哪里还有那道穿着红裙的倩影?

他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时笙的电话,一边打开自己驾驶座的车门,急急的坐了进去。

直到那头传来第三遍无法接通,傅清衍才意识到,时笙把他给拉黑了!

这三年来,时笙没联系过傅清衍一次,傅清衍也隐忍着没主动联系过她。

如今要联系的时候,竟才发现时笙把他给拉黑了。

联系不上时笙,率粥傅清衍只好作罢。

他发动了车辆,将手机甩在副驾驶座上,猛地踩下油门,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像离弦的箭一般往时家开去。

另一头,时笙和霍修文二人乘坐的出租车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了云城大酒店门口。

霍修文一手推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推着时笙的行李箱,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莫名其妙戴上了口罩的时笙。

“笙笙,你怎么突然把口罩戴上了?”

时笙没好气道:“这家酒店是我家开的,我怕这里的经理把我认出来,这样我偷偷回云城的事情就要败露了。”

霍修文环视了一眼这家显然是五星级以上的酒店,忍不住腾出手来竖了个大拇指,“时大小姐,你家真是富得流油。”

随后,他拿着自己的证件去开了两间房,折返回了时笙休息的地方。

“笙笙,刚刚我跟你配合的那么默契,你还没夸我呢?我那临场反应力,我都忍不住要给自己颁一座奥斯卡小金人了。”

时笙一愣,这才意识到霍修文是在说自己刚刚拉着他假扮男友的事情。

她在飞机上昏睡了好几个小时,下飞机时才打开了关机的手机。

开机的第一时间,无数信息涌入,其中最醒目的还属傅嘉俊的留言。

【笙笙,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今天回云城的事情说漏嘴了。在我小叔的威逼利诱下,我还供出了你的航班号。听说他今天推掉了傅氏集团所有的工作,很可能是去机场接你了,你保重!】

时笙在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眉头狠狠一跳,如果傅嘉俊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话,时笙发誓她肯定会把他给撕碎。

这混小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十三章

之前他们还有婚约在身的时候,她就没少帮傅嘉俊收拾烂摊子,谁知道他如今竟给她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因此一下飞机,时笙便拉着霍修文匆匆往机场外赶,生怕遇到傅清衍。

奈何他们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厕所,下一秒便看见傅清衍从厕所走出来。

时笙吓了一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猛地扑进霍修文怀里,假装在和他拥吻,为的就是让傅清衍不要注意到他们。

可傅清衍不知怎么,仅凭一个背影就辨认出了时笙,于是她情急之下只能谎称霍修文是她男朋友。

还好,三年的交情不是盖的,一向和她默契十足的霍修文妥妥的接住了她的戏。

只是,傅清衍的反应却让时笙十分看不懂。

他分明三年前就有了未婚妻,更是从没把她对他的感情放在过眼里,那傅清衍刚刚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是为什么?

他明明不在乎她啊,做出那副样子是给谁看的呢?

难不成,傅清衍觉得自己离开了他就不能活了吗?

看见时笙明显走神的样子,霍修文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笙笙,笙笙?你在想什么呢?”

时笙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笑,说道:“啊,先上去休息吧,为了感谢你,待会我请你吃云城的特色菜,包你满意。”

与此同时,急匆匆赶到时家的傅清衍急切的按响了时家的门铃。

打开门,傅清衍却并没有看见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孔,入目处只有时母的一张脸。

今天是周末,时母和时父都难得在家。

因此时母在看见来人是傅清衍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三年前时笙大肆向傅清衍告白之后,时母和时父面对傅清衍的时候便总是有些许不自在。

虽然傅清衍比他们小了十几岁,是傅嘉俊他爷爷的老来子,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辈人。

所以时笙的行为在时母和时父看来,是有违人伦纲常的。

因此这三年来,时母和时父对于傅清衍都是能避则避,为的就是避免尴尬。

“清衍?你怎么来了?”时母感到很疑惑。

傅清衍没有注意到时母脸上的疑惑,而是问道:“笙笙呢?她还没回来吗?”

按理来说,时笙比他离开机场更早,如今应该早就到时家了才对。

难道说,她并不打算回来?

听见傅清衍的话,时母脸上更是愕然,“笙笙?她不是在佛罗里达州念书吗?”

但时母作为一个女强人,又岂是那么蠢笨如牛的。

她看着傅清衍这副反常的模样,立马警觉的问道:“清衍,你刚刚在哪里见到笙笙了?她回云城了?”

时母猜想,如果傅清衍不是刚刚见到了时笙,他必定不会冒冒失失的跑到时家来找她。毕竟这三年来,时傅两家的往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密切了。

傅清衍还没来得及说话,刚从书房走出来的时父便拔高音量问道:“你说什么?时笙偷偷回云城了!?”

第十四章

四年的学业还未结束,按理来说时笙如今不该出现在云城才对。

往常佛罗里达大学放假的时候,时父和时母怎么喊时笙回云城来,她都不肯,如今她竟然偷偷回来了?!

时父有些震怒,尤其是在看见傅清衍的时候,更是以为时笙对傅清衍还没死心,是偷跑回来找他的。

看见时父暴怒的样子,时母有些紧张,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三年前,时笙被时父挥鞭打得浑身是血的样子。

虽说这是家法,可终究是太过严厉了些,时母心疼时笙,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却要受这种苦。

于是她不等傅清衍说话,便替时笙辩解道:“兴许是清衍看错了,笙笙如今在佛罗里达读书,怎么可能出现在云城?她就算是回来,也该第一时间回时家才对。”

时父冷哼一声,说道:“她要是心里真的有这个家,就不会三年都不回来一次!”

随即,时父将目光看向傅清衍,问道:“清衍,你是在哪里看见时笙的?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见傅清衍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时父意识到傅清衍可能是刚刚从机场回来的。

看见时母求助般的眼神,傅清衍恢复了如常的脸色,说道:“兴许是我认错人了,我只是刚刚看见一个身形很像笙笙的人,还以为她回来了。”

但这样的说辞,哪里瞒得过时父?

时家家大业大,主业便是酒店,云城里百分之八九十的酒店,都是时家名下的。

时父显然不相信傅清衍的话,掏出手机便要打电话派人去查。

就在这时,时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是云城大酒店分管经理的来电。

时父眼眸微沉,已然猜到了电话的内容。

他按下了接听键,沉声说道:“喂?”

时母和傅清衍都听不到时父电话里的内容,但他们肉眼可见,时父的表情越来越差,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时母心中暗叫不好,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时父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便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时母连忙拉上了傅清衍往门外走,“快,快跟上他,他肯定是去找笙笙了。”

傅清衍心中一跳,随即跟在了时父的宾利后头,最后两辆豪车稳稳的停在了云城大酒店的门口。

时笙刚刚的担心是对的,如果她被时氏集团的员工认出来,必定会被告诉她爸。

只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哪怕戴上了口罩,都依旧被敏锐的酒店经理给认了出来。

酒店经理告诉时父,和时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

时父听后,当即暴怒。

时笙回到云城,不和他们联系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和一个单人单独在酒店?这不孝女究竟想要干什么?!

……

第十五章

此时,时笙已经洗完了澡,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所带来的倦怠感终于被洗去了些。

她穿着浴袍,呈大字型躺倒在酒店大床上。

只是时笙才刚闭上双眼,便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以为是霍修文催她出去吃饭,便嚷嚷了句:“来了来了。”,猛地拉开了酒店房间的大门。

时笙怎么也没想到,入目处根本没有霍修文的身影,只有时父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她惊愕的看向不请自来的时父,“爸?你怎么在这里?”

时父恼火的看向穿着浴袍,显然刚刚洗完澡的时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私自回到云城不告诉家里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来酒店开房?

如今时笙这副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刚刚才洗了澡,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时父猛地推开了时笙,阔步走进了她的房间,快速的在酒店房间内寻找其他男人的身影。

奈何,这屋子里很显然只有时笙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时笙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时父会突然满脸怒容的出现在这里。

她忍不住问道:“爸,你在找什么?”

谁曾想时父听见时笙的话,竟然冲上前来,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而匆匆赶到的时母和傅清衍,看见的就是时父打时笙的这副场景。

时母看见女儿时隔三年再次被打,赶紧上前拦住了时父又要落下去的巴掌,“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打人!”

傅清衍更是面露震惊,快步上前扶住了时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时父。

傅清衍担忧的看向时笙,扶住她的双肩问道:“笙笙,你没事吧?”

方才时父气急了,刚刚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时笙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扇的头偏了过去,踉跄几步靠在了墙上。

她愣住了。

时笙感到自己的右耳被扇的一阵耳鸣,随后缓缓消失。

她听见了傅清衍关切的话语,更感受到了自己的右脸正火辣辣得疼。

随即,时父暴怒的话响了起来:“时笙,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你偷偷回到云城,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还对清衍心存妄想?啊??你说话啊!”

比起疼痛,耳光带来的更多是屈辱。

一时之间,无数记忆纷至而来,时笙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傅清衍,冷声朝时父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

她撸起自己浴袍的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因为刚刚在热水下沐浴后,呈现着淡淡肉粉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时父的鞭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她伸出自己的手臂,随即侧了侧自己刚刚被时父打的,已经开始微微红肿的右脸。

时笙死命忍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语气平静,却又冷的刺骨。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回家的原因。”

第十六章

傅清衍被时笙大力推开,让到了一边。

随即他看见了时笙红肿的右脸和手臂上的伤痕,傅清衍感觉他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在他的印象里,时笙是个连打针吊水都会嫌痛的娇气包,如今身上却尽是伤痕。

傅清衍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天抱着情书,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笙。

他当时还以为那伤是时笙走得太急,不小心摔的,如今直观的面对这疤痕,傅清衍才意识到,这竟然是时父拿鞭子抽的。

时笙究竟犯了什么错?时父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时笙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她的眼泪划过红肿的右脸,显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她脸上那猩红的巴掌印深深的刺痛了傅清衍的双眼。

“爸,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你手下的人告诉你,在酒店里看见我和一个男孩子单独在一起,所以你以为我堕落至此,和陌生男人来开房了?”

听见时笙的话,时父哽了哽,嚣张的气焰矮了一截,因为他的确没有在时笙这里看见男人的痕迹。

时笙原本还不知道时父在找些什么,直到听见时父骂出不知廉耻那四个字的时候,她才终于懂了。

她的父亲,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分青红皂白。

时笙自嘲一笑,“爸,我作为你的女儿,我是什么秉性你不清楚吗?你竟然因为手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把我往最坏的处境想,你可曾相信过我一丝一毫?”

“从小到大,你为了忙生意,对我的关心和陪伴都少得可怜。我对你这个父亲为数不多的记忆,就只剩严厉和恐惧。”

“你们从小根本就不管我,管我的只有傅清衍。我伤心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哪怕是生日的时候,管我的都只有傅清衍,那我喜欢他又有什么错!”

“你们明知道傅嘉俊在外面莺莺燕燕不断,却为了家里的生意执意要把我嫁给他,你们可曾考虑过一丁点我的感受?我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更不想做你们利益下的牺牲品!”

“我只不过是喜欢傅清衍,不想嫁给傅嘉俊而已,你却用家法逼我就范。整整,二十鞭。”

傅清衍呼吸一窒,心痛的快要滴血。

他怎么也没想到,时笙当年为了取消婚约,竟然被暴怒的时父抽了整整二十鞭!

看着时笙手上依稀可见的肉粉色疤痕,傅清衍不难想到,当时时父下手到底有多重。

那天时笙来找他的时候天色很暗,他又有意回避时笙的感情,因此傅清衍根本没能注意到她竟然伤得这么重。

她拖着刚刚被打了二十鞭的身体,捧着自己多年来写好的情书,来到他的面前,就是为了表白自己的心意。

时笙为了他倾其所有,可他都干了什么!

第十七章

他故作冷漠,说她的喜欢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说她的喜欢让他感到困扰甚至是麻烦,说她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

他拒绝了她私奔的提议,让她从今往后不要再喜欢他了。

想到这些,傅清衍如至冰窖,感觉自己错的离谱。

他甚至无法想象,当时拖着一身伤口的时笙来找他告白的时候,抱着的是何种孤注一掷的心情。

可他却将她的一颗真心狠狠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傅清衍感觉自己的呼吸中都带着血腥气,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时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时母的脸上更是满是心疼。

时笙胡乱的擦掉自己肆意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时父和时母。

“我当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我无法做你们想要的乖乖女,我也做不到为了商业联姻牺牲我一生的幸福。”

时笙后退两步,决绝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时父、时母,最后是傅清衍。

“我不会回时家的,不止今天,今后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我恨你们所有人。”

时笙留下最后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时母被时笙决绝的话语伤害,跌坐在了椅子上。

而傅清衍更是直接追了出去:“笙笙!”

可长长的酒店走廊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时笙的身影。

傅清衍有些慌乱的跑到电梯口,急切的按着电梯下键,生怕跟不上时笙的脚步。

刚刚时笙那冷得刺骨的语气,像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扎着傅清衍的心,他生怕时笙在悲愤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刚刚时笙说的那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时笙为了和他在一起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她那样瘦小的身板,是怎么扛得住二十下鞭打的?

傅清衍靠在电梯壁上,感觉自己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可否认自己对时笙的感情,可他却选择了像个懦夫一样的逃避,甚至当年他为了逼迫自己放下对时笙的感情,主动和家里替他安排的女人交往,而那个女人就是叶宁。

哪怕到了即将走向婚姻殿堂的时候,傅清衍最终还是没有让这段不该进行下去的感情发生,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逃避不可耻。

时笙比他小了那么多,她都有勇气面对这份不被祝福的感情,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哪怕受人唾弃,哪怕无人赞同,哪怕父母不准,时笙都始终没有回避自己的喜欢,而他呢?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根本配不上时笙的喜欢!

第十八章

电梯在一楼稳稳停住,傅清衍像疯了一般的往外跑,他快速的在人群中搜寻着时笙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看见他期盼的那道身影。

整整三个小时,傅清衍开着车找遍了云城所有时笙可能会去的地方,都始终没有找到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傅清衍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无力的嘶吼:“笙笙,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

时笙方才说恨他的冰冷嗓音仿佛还历历在目,傅清衍几近崩溃。

曾几何时,时笙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意,如今却只余下了冰冷的恨意。

那爱意鲜活滚烫,满得像是快要溢出来,烫得傅清衍不敢去看。

他生怕自己的感情压抑不住,生怕自己心中的困兽破笼而出。

所以傅清衍当年选择了逃跑。

他跑到了法国,想要逃避时笙,同时也逃避这段注定不会有结局的感情。

傅清衍本以为,一年的分离足以改变时笙对他的感情,因为他本以为时笙对他的只不过是萌动的少女心事,只要一年不见,那零星的爱意便会消失不见。

可他却没想到一年之后,他回到云城,时笙对他的喜欢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直至飞蛾扑火。

盛极反衰,过犹不及。

时笙对他的爱太过炙热,那爱灼伤了她自己,同样也灼烧了傅清衍。

她分明执着的令人心惊,可他们这群自以为是的“长辈”,却依旧自作主张的想要将这份爱扼杀在摇篮里。

傅清衍看着自己遍布血迹的拳头,可手上的痛却不及心中万一。

几个小时的寻找都依旧未果,傅清衍拖着疲惫的身体,折返回了云城大酒店里,时笙原本的房间。

看见房间虚掩的门,傅清衍眼眸一亮,他猛地冲进去,欣喜的喊道:“笙笙?”

可一室昏暗里,只有失魂落魄的时母。

时母看向满脸失望的傅清衍,扯了扯自己的唇角。

她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痛苦:“她不会再回来了。她恨我,恨我当年逼她嫁给傅嘉俊,她也恨你,恨你不敢接受她的心意,让她孤立无援。”

傅清衍原本握住门把手的手无力垂落,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时母注意到了傅清衍垂落的右手上,已然干涸的血迹。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向了傅清衍,缓缓说道。

“清衍,你大概不知道。当年,她爸打她的那天,那鞭子每落在笙笙身上一下,她便会说一句,她喜欢你。”

第十九章

听见时母的话,傅清衍的心中又是一痛,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在时父的鞭子下,都威武不屈的瘦小身影。

他到底为什么要拒绝这份分明炙热滚烫的感情?

他不仅拒绝,反而说她的喜欢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一刻,傅清衍仿佛感同身受了当年时笙的心痛。

傅清衍脸上的痛苦与悔恨,时母看得分明。

时至今日,她才意识到,原来傅清衍也是喜欢着时笙的。

时母蓦的感到恼火,只是那怒火的源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傅清衍。

“清衍,你也喜欢笙笙,是吗?”

傅清衍一脸痛色的闭上了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哪怕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傅清衍都无法否认自己对于时笙的感情。

像是想起了什么,时母震惊道:“所以当年你分明是喜欢笙笙的,你是故意拒绝她,又故意和叶宁在一起的?”

傅清衍露出一抹苦笑,“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那既然不可能,我又为什么要给她希望?所以我接受了家里给我安排的结婚对象,也就是叶宁。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共度余生。也正是那时候,我才终于理解了笙笙那么抗拒嫁给嘉俊时的心情。”

时母沉默了半晌,说道:“算了,我也没资格指责你,当年的事,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笙笙说的没错,我明知道嘉俊不喜欢她,还想让她嫁进你们傅家,是我不配为人母。”

但时母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她当年知道傅清衍也喜欢时笙的话,她或许不会那样的反对这件事。

毕竟,单相思和两情相悦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傅清衍靠在墙上,感觉自己有些站立不住。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勇气坚定的站在她那一边,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她,让她伤心。”

时母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时笙哭得撕心裂肺,问她,为什么傅清衍不喜欢她?

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她说因为傅清衍作为她的小叔,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现实告诉时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因为傅清衍也喜欢时笙。

时母再也忍不住,心底替女儿委屈得厉害。

她忍不住怒斥道:“清衍,既然你也喜欢笙笙,当年为什么不和她站在一起?如果你当时说出来,你们是两情相悦的,我和她爸也不会那么反对!”

第二十章

“我当年执意希望笙笙嫁给嘉俊,不止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商业联姻,律周更是因为我知道嘉俊这孩子本性不坏,哪怕他并不喜欢笙笙,他们二人也能和睦相处,相敬如宾。而笙笙嫁到傅家去,也能拥有不错的生活。”

“我那样逼她放弃你,只不过就是不希望我们两家的关系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太过难看。可笙笙那样的反对,所以我最后还是心软了,同意了她出国的决定。”

“是,当年的事情我作为帮凶,没有指责你的权利。可我作为笙笙的母亲,我替她感到委屈!”

“她一个尚未经济独立,刚刚成年,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小女孩,都甘愿为了爱情对抗世俗,可你呢?你当年掌管着傅家的半壁江山,就连嘉俊他爸都会看你几分薄面。如果你执意要阻挠那门婚事,甚至是提出你想和笙笙在一起,又未尝不会成功。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任凭她毫无章法的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可知道,当年笙笙高烧不止,迷迷糊糊的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我,你来看她了没有。你生日那天,她特地去学做生日蛋糕,就是为了想要让你开心。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于是一个蛋糕便做了一整天。她兴高采烈地跑去找你,可你当时和叶宁在一起,并没有回来,后来那个蛋糕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笙笙是我的女儿,她的秉性我最是了解。我知道她不愿意嫁给嘉俊,只是因为她心底想嫁的那个人是你。我也知道,她其实根本不在意被千夫所指,甚至是皮肉之苦。她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对她的态度。可你对她的态度,始终都只有拒绝和退缩。”

话及此处,时母的嗓音早已嘶哑。

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不知道,笙笙和那个男孩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猜他们绝不会是情侣。我不敢说笙笙还喜欢你,但是,她必定还没有放下你。”

“我们作为长者,甚至都还没有笙笙活得通透。你好好想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吧。”

“清衍,不要等真正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

暮色四合,时笙站在云城大酒店的顶层天台吹风,刚刚跑出去采风的霍修文这才姗姗来迟。

刚刚被时笙一个电话喊回来,霍修文甚至连景点都才刚逛到一半。

他本想问时笙自己能不能晚点再回酒店,可时笙那心如死灰的语气让他心惊。

霍修文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时笙了,上一次看见那样毫无生气的时笙,还是她刚刚来到佛罗里达的时候。

那时候,霍修文就是被时笙那副如枯槁的面容吸引,觉得自己这个新同学有点特别。

第二十一章

艺术细胞浓厚的霍修文,脑袋里素来天马行空,他当时还以为时笙每天黑眼圈差点掉到下巴的模样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直到二人逐渐熟络了起来之后,霍修文才知道,原来时笙当年那副模样,都是因为失恋和养伤。

身心俱疲,又有谁能睡得好。

霍修文匆匆赶到云城大酒店的楼顶,看见的便是时笙靠着天台栏杆,长发飞舞的模样。

他走到近前,刚想问时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率先注意到了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霍修文大惊失色道:“笙笙,你怎么了?谁打你了!下手这么狠,小爷去帮你报仇!”

时笙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示意霍修文往下看。

“这里是云城最高的建筑物,在这个位置,能看见整个云城,特别美。”

霍修文顺着时笙的目光往下看去,果然能看见云城所有的建筑物,都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下,美不胜收。

可此时,他却半分没有想要举起相机拍照的心情。

霍修文匆匆扫了这美景一眼,随即看向时笙,问道:“笙笙,是不是你爸……他又打你了?”

对于时笙的家庭,霍修文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她有个严厉到令人窒息的父亲。

当年她那身上的鞭痕,就是她爸打的,霍修文知道之后,唏嘘不已。

尤其是在知道时笙为什么挨打之后,他更是为之动容。

时笙点了点头,眼中泪花闪闪,看向霍修文。

“修文,我刚刚和我爸妈说了,我不会再回时家了。你知道吗?我竟然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可是为什么,我在看见他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痛……”

霍修文自然知道时笙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其实今天在机场看见傅清衍的时候,霍修文就有些诧异。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也不像是比时笙大了十岁。

他穿着驼色大衣,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出尘,帅的惊为天人。

而且,傅清衍对他那语气带刺的态度,也不像是对时笙没有情意的样子。

只是那情意究竟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还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霍修文就不得而知了。

看见时笙这副痛苦的样子,霍修文叹了口气,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时笙。

“笙笙,既然放不下,那不如再给彼此一次机会。我感觉傅清衍对你,并不是没有情意的。”

“那又如何?三年前我也以为他对我有情,可他不照样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了我!而且,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订婚了,如今,可能早就已经结婚了吧。我的这点感情,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时笙语气激动。

霍修文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发泄情绪。

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黑暗吞噬之后,时笙说道:“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霍修文顿了顿,尴尬道:“笙笙,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刚刚我接到了杂志社的消息,说是有个项目需要我们跑一趟。”

第二十二章

时笙和霍修文前一段时间刚签约了全球知名的旅游杂志,成为了这个超一线杂志专供的风光摄影师。

好在这份工作不需要坐班,只需要定时定量的提供符合杂志社要求的风光摄影作品,倒是很符合霍修文和时笙爱天南地北跑的性子。

霍修文本就是个摄影狂魔,为了拍一只犀鸟可以在深山老林待上一天,而时笙自从决定离开时家之后,对于工作也是无比认真的。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问道:“是什么项目?”

“杂志社那边和云城签了旅游推广项目,他们得知我和你正好在云城采风,而你又是云城人,所以他们希望这次的旅游推广,由我们俩来出图。”

时笙点了点头。

云城旅游业极其发达,风景独美。

时笙也正是在这美不胜收的景色下长大,所以才打开了她热爱风光摄影的大门。

作为风光摄影师,能替家乡拍摄旅游推广的宣传照,时笙也很高兴,于是她当即就把此前的伤心事抛到了脑后。

“那杂志社那边有没有说,要我们去哪个固定的场景拍摄?”

霍修文摇了摇头,“没说。他们只说要我们拍出云城的特色美景,至于地点,并不局限。怎么了,笙笙,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时笙想了想,说道:“云城作为国内大热的旅游城市,其实著名的旅游景点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些地方出的大片也不少。我们既然要做旅游推广,再推广那些大热门的景点就没意思了,所以我这次想开辟一些冷门的景点,给那些地方引引流,你觉得怎么样?”

霍修文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刚我做攻略的时候,就发现云城的热门景区其实根本无需宣传了。基本上人人只要一想到云城,都会想到这几个地方。所以我刚才还想问你来着,云城有没有什么你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特别喜欢的地方?”

时笙看向远方,只见在万家灯火中,隐隐有一座山的轮廓。

“其实云城之所以叫云城,是因为云城的边界处有一座山,名为云山。云山常年积雪,尤其如今快到冬季,山上的雪景很好。而那半山腰处,有一家云山寺。云山寺处在云山的背风坡,终年无雪,风景独美,很奇特,我很喜欢那里。”

一听见时笙这话,霍修文几乎要两眼放光了。

“意思是雪山之巅有一处终年无雪的绿洲,这块绿洲还是个寺庙?寺庙,雪景,绿洲,天哪,我感觉那里肯定很出片!笙笙,我觉得你这个选题特别好,我今晚就报给杂志社那边。”

时笙也被霍修文的激动所感染,露出了笑颜。

深夜,时笙和霍修文回到房间时,房间里早已没了傅清衍三人的身影。

霍修文替时笙红肿的脸颊上了药,一面忍不住心疼:“唉,这么美的一张脸,你爸还真是下得了手。”

时笙笑着宽慰道:“不碍事的,早晚涂一次药,过两天就好了。”

次日清晨,时笙即将换上登山行头的时候,刚刚从酒店顶层拍完日出回来的霍修文却告诉了她一个不幸的消息。

第二十三章

听霍修文说,云城旅游局给他们安排了助手,说是要和他们一起行动,所以他们首先得去到盛世集团去找人对接项目。

时笙有些无奈,只得换上了日常的大衣,和霍修文前往盛世集团。

只不过,这个盛世集团她从前好像没听说过。

或许是她离开云城的这三年,哪个新冒头的集团吧。

时笙出门时,特地用粉底细细的遮了一层她右脸的青痕。

好在那红肿经过了一晚的沉淀之后,变成了青色的痕迹,慢慢淡下去倒是不会留疤。

因为粉底铺的厚,所以时笙顺势给自己化了个浓妆。

时笙鲜少化这样浓烈的妆,而她原本就属于浓颜的长相,配上这样的妆容,倒是显得愈发的美艳。

她今天穿了一件灯芯绒的暗橙色连衣裙,白色的娃娃领衬得她美艳中却不失一分俏皮。

时笙喜欢的颜色和她这个人一样,张扬明媚,让人移不开眼。

……

盛世集团大堂前,霍修文正和前台讨论着些什么,身后百无聊赖的时笙只得默默的打量着一楼的室内设计。

不知道为什么,时笙总觉得这设计风格有些眼熟。

时笙的美貌,无疑是这庄严板正的集团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她出神之际,霍修文适时的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和我们对接的人已经在楼上等我们了。”

时笙点了点头,跟上了霍修文的脚步。

只是……在电梯门轰然大开的时候,时笙却看见里面走出了一个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的人。

在看见傅清衍的时候,时笙才猛地想起,为什么她刚刚看盛世集团一楼的设计会觉得这么熟悉了。

因为这和傅氏集团的风格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个盛世集团也是傅氏集团旗下的?

时笙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她便看见神色激动的傅清衍朝她走来。

正好这时,一旁的电梯门也应声而开,时笙赶紧拉着霍修文进了隔壁的电梯间。

看着电梯门关上,时笙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霍修文忍不住调侃道:“笙笙,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反应还可以这么快?”

时笙睨了他一眼,没接话。

霍修文的调侃却还在继续,“笙笙,你不觉得你和傅清衍很有缘分吗?昨天刚分开,今天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如果说昨天的机场见面是傅清衍的蓄意为之,那么今天的偶遇,只能说是老天都想给你们制造机会。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擦肩而过的瞬间,你们偏偏就是遇到的,这还不是缘分?”

“霍修文,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怎么总是乱点鸳鸯谱。”时笙忍不住问道。

霍修文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哪边都不站,只是单纯的觉得两情相悦的人应该冲破世俗的桎梏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时笙没有接话,将霍修文的话当做耳旁风。

但她心里却忍不住的想,她和傅清衍,真的是缘分未尽吗?

而傅清衍是不是真的像霍修文说的那样,也对她有情?

没有人知道的是,当年那一百封被时笙撕碎的情书,最后又通通被她粘了回去。

可粘回去又有什么用,那些情书上早已满是破碎的痕迹。

而她和傅清衍的关系也一样。

傅清衍在看见时笙的那一刻,便迸发了巨大的欣喜。

见时笙对他避之不及,傅清衍有些失落。奈何他现在要出门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无法追上时笙。

他立马吩咐身旁的助理,“查一下刚刚那两个人来盛世集团是干什么的。”

傅清衍牢牢锁定着时笙刚刚乘坐的那部电梯,只见它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十七楼。

十七楼是盛世集团的宣传部门,时笙去那里做什么?

很快助理便给出了傅清衍答案,“傅总,刚刚那两个人是杂志社那边派来的摄影师,要和我们公司一起做云城旅游推广项目的。”

傅清衍很敏锐的抓住了这句话最关键的信息点,“他们两个,都是杂志社派来的摄影师?”

助理点了点头,“对。”像是怕傅清衍不信似的,助理又连忙补充道:“他们是佛罗里达公立大学的高材生,还没毕业就已经被杂志社签了,是全球顶尖的风光摄影师。”

听见助理的话,压在傅清衍心口的大石才落了地。

这也就意味着,霍修文和时笙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同事以及同学,而他们之所以会一起出现,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正负责同一个项目罢了。

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

三年前,碍于傅清衍和时笙表达心意的,除了他的胆小怯弱,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时笙和傅嘉俊的婚约。

傅清衍就算再怎么喜欢时笙,也绝对做不出横刀夺爱这种事情。

包括现在也一样。

如果时笙和霍修文真的是情侣关系,那么傅清衍是绝不可能向前迈步的。

但如今,时笙和傅嘉俊的婚约早已作罢,而时笙此时也没有男朋友,傅清衍终于有了追求时笙的资格。

就像时母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昨晚傅清衍想了整整一夜,才终于想明白。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时笙健康快乐,能和他岁岁年年。

他做不到,把她拱手让人。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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