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谈到网络“水军”,绝大部分人的印象就是“拿钱发帖”。现在这种印象恐怕得改改了。因为如今自媒体如火如荼的网络舆论之中,已经明显出现了一种“新式水军”,他们的特点与传统“水军”正好相反:发帖拿钱。显然,这与自媒体收益紧密相关。但是,这些由自媒体的流量收益规则催生的“新式水军”,可能会毁掉自媒体本身。这绝非危言耸听,很简单:假!一、现象如果你有心,只要观察、回顾最近一段时间的几个网络热点事件,比如内蒙古的李少莉局长、郑州的刘红英书记、南京的鲁医生、浏阳的廖书记,以及近几天出现的河南杞县的叶婷,就不难发现其中的共性和规律。顺带说明一下,以上仅仅是最近四五十天内发生的事情,这段时间是我正好开始在自媒体平台写点东西的,所以有一点相对深入的观察和了解。第一个特点是意见迅速分裂。一方面是网民意见的分裂。一般而言,几乎只要事件一旦曝光,网民立马开始选边站队根据对当事双方的不同态度,支持还是反对,就直接划分了网民的阵营,然后开始你来我往的pk。第二个特点是各说各话。表面上,网民们似乎有一轮又一轮的讨论,一点一点地发掘新的材料,但是直到事件的热度消散,都几乎没有形成共识。支持的还是支持,反对的还是反对,谁也没有说服谁。第三个特点是“反其道而行之”。具体来说,就是明显地出现了有意“挑战”主流观念、“挑逗”人群情绪的意见,不仅如此,这一类意见往往能更迅速地博取关注,激发更热烈的讨论。具体到上述几个近期热点事例中,除了南京鲁医生对小孩动手之外的几件事情,基本上都涉及到平民与公职人员的矛盾,实质是舆论监督事件。一般情况下,网民的主流意见倾向于质疑、监督公职人员。但是现在的普遍情况是,被质疑的公职人员还没有发声为自己辩护,网络舆论就已经出现了大批的为他们辩护的自媒体作者。他们不辞辛劳地寻找各种材料,发布长篇大论,与网民你来我往地辩论,图啥?二、分析有人说他们之中很多是与事件中的公职人员身份相同,所以为“自己人”辩解;有人说他们干脆就是“拿钱发帖”的水军,还有人说他们纯粹就是胡说八道。我觉得即使以上情况可能都有,但是更不能忽视自媒体平台收益规则的关键影响。流量带来收益;争议带来流量;反向意见带来争议。这个逻辑链条,是不是一点都不复杂?没错,真的很简单,因为我本身也是自媒体作者之一。如果屏幕前的你也在自媒体平台上写作,相信你一定有同感。不要小看那几块钱、几毛钱甚至几分钱的收益,每一个自媒体作者都有一个成为大V、从此不再打工的梦想。古语有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在自媒体世界,看似蝇头小利,背后确有无限可能。于是,各种骚操作层出不穷,最突出的是“左右互搏”。——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1、同一账号可以持续发布观点完全相反的内容:这个叫“加油牛小棋”的自媒体作者,围绕内蒙古的“耳钉姐”,连续发布了几篇文章,但是上一篇质疑她,下一篇就为她辩护,循环往复。2、·同一文章的标题观点与正文观点可以完全相反。除此之外,同一作者还可以用不同的账号发布观点完全相反的内容。这一点操作起来比上面两种更加简单、隐蔽。这个现象带来几个问题:这种“左右互搏”的内容,在网络舆论中占多少比例?有多大影响?这样的网络舆论真的能代表民意吗?这样的现象与自媒体平台的收益规则之间有什么样的因果关系?三、自媒体流量要素:粉丝、评论、转发、点赞,评论量是虚假指标!上述三个问题,前两个我咱还没办法找到答案,但是第三个倒是可以聊一聊。一篇自媒体内容,读者的反馈无非几种:粉丝、评论、转发、点赞。这也是自媒体平台评价“流量价值”的几个主要依据指标,并且会根据这几个指标的高低分配后续的推荐流量,形成正向循环。其中,最虚假、无效的绝对是评论。为什么?因为粉丝、转发、点赞,基本上能代表读者对内容的认可,而评论则不然,甚至正好相反——如果你认可文章内容,你可能看完就关了,不会去发表评论,但是如果你不认可,甚至对文章内容感到不快,你完全可能去评论区与作者理论一番。而且,你越反对,去发表评论的意愿就越强烈。人性如此,发布这些“反向意见”的作者的意图也正在于此。四、规则之恶:被骂虽然不好,但是流量才是真香。曹丞相有个很重要的原则,绝对不会图虚名而弃实利。这一点在当下的自媒体圈内可能是至理名言:虽然文章和观点被骂不好,但是如果这样更能带来流量,那就继续发继续骂吧。举个例子:这个叫“桃至哈尔滨”的作者,发布了一篇同时指责被浏阳直男廖主任揍了的危某、和河南那个为被打死的父亲而实名举报的叶婷,指责两个受害者,无疑是挑衅民意——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引流套路。然而真正滑稽的是,虽然这篇文章有几万阅读量,点赞有约700,评论1300多条。但是,打开评论区,几乎所有的评论留言都是反过来指责这个叫“桃至哈尔滨”的作者,而且这些指责作者的评论留言所收到的点赞数量远远超过这篇文章收到的点赞数量。说白了,这篇文章就是讨骂的,而且它的推荐量、浏览量也是来自“讨骂”。五、展望其实这个事儿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因为毕竟规则就是这样。然而,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自媒体流量密码,真的好吗?最坏的前景,这种扭曲的“舆论”可能会毁掉“民意”,毁掉“网络舆论”,会毁掉“民意监督”,也会毁掉自媒体本身。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就因为一点:全是假的!互联网本身只是个技术,谈不上善恶,但是这个技术确实是个好技术。所以——但愿最坏的事情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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