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学课》。作者:周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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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529年,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查士丁尼为了维护基督教信仰的正统性,下令禁止在雅典讲授异教哲学,这个命令宣告了希腊哲学时代的终结,西方哲学进入了长达一千年的中世纪时期。
在中世纪有一个说法叫作“哲学是神学的婢女”,那时的哲学和神学是密不可分的,也是为神学服务的,有人认为这个时期是哲学的黑暗时期,其实并不如此,因为西方文明的源头除了雅典还有耶路撒冷,除了理性还有信仰,因此想要全面的了解西方文明,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所以,今天这一节,我们就来看看中世纪基督教哲学。
上帝存在的四种证明
说道基督教哲学,就不得不提到一个重要的命题,那就是“上帝真的存在吗”?对于这个问题,在哲学界存在以下四种比较著名的论证:
第一种是英国哲学家威廉·佩利提出的 “设计论证”。举例来说,如果你去海岛旅行,在海滩上发现了一块表,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我们一定会认为是有人遗失在这里的,而不会认为这是经过海浪的冲刷或千万年的演化自然形成的。因此,我们可以类比论证,如果钟表是设计者创造的,那么精巧的世界从逻辑上也应该是设计者创造的。
证明上帝存在的第二种论证是“打赌论证“,是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提出的。他认为上帝存在有四种可能,一是你信上帝,上帝存在,那当然最好;二是你信上帝,上帝不存在,这会对你的人生构成任何伤害吗?恐怕不会,你会一辈子做好事,顶多就是少了点花天酒地的小遗憾;三是你不信上帝,上帝也不存在,你赌对了,但是你又得到了什么呢?四是你不信上帝,但上帝存在,那么代价就很悲痛了,因为你可能要下地狱了。
帕斯卡尔的论证逻辑是作为一个理性人,我们要考虑行为的风险最小化和利益最大化,思来想去,无论上帝是否存在,相信上帝存在才最符合我们的个人利益。
第三位论证者是阿奎那,他共提出了五个上帝存在的证明,称之为“宇宙论论证”。在这里,我们只介绍第一个证明,帮助大家管中窥豹,了解他的基本思路。
在这个证明中,阿奎那从运动入手,认为任何事物的运动,都起因于另一个物体,比如,除非我拨动弹珠,否则弹珠不会滚动,我是弹珠的推动者,如果不停往上追问,这个追问的终点就是那个“第一推动者”,它本身是不被其他事物推动的,这个“第一推动者”就是上帝本身。
第四位论证者是安瑟尔谟,他的论证被称为“本体论论证”,他的论证思路是“我们只能把上帝设想为最完美的东西,但如果这个东西不存在,那它就不是最完美的。所以结论是“最完美的东西必然存在”。这个论证虽然被很多哲学家嗤之以鼻,但黑格尔却对它情有独钟,反复论证,罗素也曾说自己年轻时一边骑车一边思考这个证明,因为深深折服于这个论证的强大威力,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理智与信仰:若我不信,我不可能理解
有句话说“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句话的意思是,当面临重要时刻,信息不足或信息过多的时候,都选择相信,这是理性,也是信仰。另一句话叫做“在执行中加深理解”,意思是通过执行最初不能理解的指示,不断的反复体会这个指示的深意,不断地坚定信仰的忠诚。
“若我不信,我不可能理解“,安瑟尔谟就是如此理解信仰和理性的关系,他认为人类和上帝之间存在难以逾越的鸿沟,因此信仰永远先于并高于理性,他并不因此否定理性,他认为不把信仰放在第一位是傲慢,但有了信仰后不再诉诸理性就是疏忽,两种错误都要避免。
奥卡姆剃刀: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除此之外,中世纪还有一个著名的争论,就是唯名论与唯实论之争,也就是共相与殊相之争。
简单来说,一个具体的美女比如玛丽莲·梦露就是殊相,而“美”的概念就是共相。那么问题来了,殊相的美当然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美”本身是独立存在的吗?还是仅仅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如果“美”是独立存在的,那它到底是不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如果“美”是无形的,那它到底是与玛丽莲·梦露分离存在的,还是存在于玛丽莲·梦露之内呢?
对此,唯名论者认为只有殊象,共相是不存在的,唯实论者则坚信共相的存在,唯名论的典型言论就是“奥卡姆剃刀原理”,简单来说就是“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刀锋所指之处,正是唯实论者普遍认同的共相。它剥离掉了理想和温情,显得犀利而冷酷,也使人生失去了意义,人应该如何在这个没有意义和共相的世界中安顿自己?这就是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
马丁·路德:道德与恩典之争
而到了马丁·路德的时代,天主教教会俨然已经手握大权,通过发放赎罪券来大量敛财,但在马丁·路德看来,这是一件违背基本教义,甚至是亵渎《圣经》的事情。
1517年,他贴出大字报《九十五条论纲》,正式向天主教会宣战。马丁·路德的信仰是“决定论”,他认为上帝是不变的,永恒的,无误的,因此灵魂是否得救并不取决于一个人的道德水准,而是取决于上帝的意志,也就是说灵魂得救是绝对的恩典,因此不可能通过购买赎罪券这样的行为,来使自己得救的可能性增加,因为这就是凭借每个人的道德来得救,那么上帝就不再是全能的。
但这个论点在信徒心中也造成巨大的悬念,如果得救全靠上帝的选定,那么谁才是上帝的选民?谁才能获得永生的至福?这个悬念如影随形,让每一个虔诚的信徒都感觉自己行走在信心的荒凉地带。
在马丁·路德宗教改革中,建立了基督教的一个大宗派——新教,新教主张“因信称义”,认为信徒可以和上帝直接建立联系,无须通过教会这个中间环节,一举取消了天主教会存在的必要性,由此也就导致了现代个人主义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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