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期间的劳荣枝,舞照跳
婚宴结束后,法子英骑车送她回家,夜色笼罩下,凌厉的车灯如同一把尖刀破雾而去,一头扎进漫漫的黑暗前路。
杀戮,从劳荣枝坐上法子英的摩托车时就已经开始……
壹 改命
红颜出生于寒门,可能注定是个悲剧。
1974年,劳荣枝出生于九江市滨江东路石油家属院,父亲是石油分公司油库保卫,母亲是家属工。她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小时候,她都是捡姐姐的旧衣服穿。
劳荣枝与哥哥姐姐
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劳荣枝,是那个时代的小镇做题家。1989年参加中考时,她的分数可以上重点高中九江一中,但她听从了家人的意见报考了九江师范学校,那时候师范学校是包分配的,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去师范学校报到的那天,二哥劳声桥骑着自行车,她坐在自行车前杠上,后座放着被褥、脸盆和塑料桶。
劳荣枝就读的是师范学校重点专业幼师班,在同学的印象中,一米六十几的劳荣枝擅长跳舞,说话细声细语,举止大方优美经常上台演出。
1992年,劳荣枝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九江石油分公司子弟学校当小学语文老师,穿着时尚的她每个月工资只有两三百块。当时这所学校已经开始衰落,甚至有传言小学即将解散,老师将会安排到加油站上班,劳荣枝难免因此心中苦闷。
年轻时期的劳荣枝
1993年,副校长的儿子举办婚礼,劳荣枝在婚宴上认识了法子英。婚宴结束后,法子英提出送她回家。一个涉世未深的女老师,坐上了黑道大哥的摩托车,由此改变了两人的一生。
身高一米七三左右的法子英长相普通,头发稀疏,脸部粗糙,皮肤黝黑,一双小眼睛,两撇小胡子,右嘴唇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是当地响当当的黑道大哥,诨名“法老七”。
法子英出生于1964年,父亲是板车车夫,母亲摆摊卖茶水,一家人住在公厕隔壁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法子英15岁那年,父亲野泳时意外溺毙于长江,后来母亲又遭遇车祸留下后遗症。
法子英从小不爱读书,喜欢打架,小学三年级就辍学,父亲去世那年,法子英因抢劫罪、流氓罪被劳教3年,释放后又犯抢劫罪、故意伤害罪被判处8年有期徒刑。1989年,法子英出狱后开始经商,次年与一名缪姓女子结婚,随后生下一个女儿。
一次约会后回家时间太晚,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事后劳荣枝意外怀孕,法子英用药物流产,崇拜黑道大哥的劳荣枝,就这样死心塌地跟随了法子英。
劳荣枝与法子英
1996年,法子英和兄弟们带着土枪、砍刀与人互殴,将对方两人打伤后,准备带着劳荣枝逃离九江避难。
校长打电话到家里说劳荣枝办了停薪留职,劳荣枝这才告诉家里人,她交了男朋友,不当老师了,要跟男朋友出去做生意。家里人不同意,母亲和她大吵一架,二哥劳声桥逼急了撂了句狠话:她要去,就随她去,让她死在外面。
谁知竟一语成谶。
离开九江老家的那一年,劳荣枝还不满22岁,照片上的她一双大眼睛,微卷的披肩长发。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一走就彻底改了命。
贰 灭门
两人先后到过深圳和上海两人先后到过深圳和上海,没多久就花光了6000元积蓄,没有稳定收入来源,又要每个月维持2、3万的生活花销,穷则思变的法子英要求劳荣枝去坐台赚钱,顺便寻找抢劫目标。
1996年两人来到南昌租了房,劳荣枝化名“陈佳”在“爱乐音”夜总会当坐台小姐,容颜娇美的她自称南昌人,喜欢与有钱人来往。
35岁的熊启义经营着一家大酒店和一家电器商行,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他换了三任妻子,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
一天夜里,熊启义带劳荣枝出台去吃宵夜,法子英打了一辆的士车在后尾随,摸到了他家的地址,事后法子英感叹道:家里装潢漂亮,像五星级宾馆。
感情培养了一段时间后,劳荣枝打电话邀请他到出租屋幽会,那天上午,准时赴约的熊启义一进门,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法子英持刀控制住熊启义,劳荣枝上前用绳索和皮带进行捆绑,劫取了他身上的首饰、手表、钥匙等物,并逼他说出家庭住址。
熊启义试图呼救,他们用铁丝、绳索勒住熊启义颈部,不久后熊启义窒息而死,他们残忍地将尸体肢解分装入四个袋子里。
熊启义被杀害的南昌小区
踏着夜色,他们带着一个装有碎尸的麻袋来到熊启义家,劳荣枝用从熊启义身上找到的钥匙打开房门,一进门,法子英将麻袋中熊启义的头颅抖落在地,熊启义3岁的女儿吓得直哭。
法子英将熊启义妻子双脚绑上,双手反绑,用尖刀威逼她交出财物,劳荣枝则翻箱倒柜寻找现金、首饰、债券等财物,吓破了胆的妻子哆嗦着把家里的20多万元现金拿了出来,只求他们放过女儿。
凌晨,他们用皮带勒死熊启义妻子,用裙带勒死熊启义3岁的女儿。被发现时,熊启义女儿的尸体泡在浴缸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兜衣。
熊启义妻女被杀害的芭茅一巷小区
后来声称连小鸡都没杀过的劳荣枝,在法子英继续翻找值钱的东西时,她在满是鲜血还有两具尸体和一具残肢的房屋里洗完澡睡了一觉。
天快亮时,他们离开熊启义的家。临走时,劳荣枝害怕留下指纹,跟法子英说要不一把火烧了熊启义的家。
事后,法子英带着劳荣枝回到九江,把抢到的首饰放在法子英母亲家中。几天后他们离开九江,两人害怕被抓不敢坐火车,于是乘船逃往上海。
几天后,尸体的恶臭从屋里渗出来。这起灭门惨案,惊动南昌。1996年8月18日,南昌警方发布了附有法子英和劳荣枝照片的通缉令。
叁 勒杀
心中藏虎之人,嗅觉肉味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1997年,法子英与劳荣枝来到温州。为了不暴露身份,两人分住在两个招待所。
劳荣枝化名“格格”,自称是四川人,继续在“浦发”KTV做陪酒小姐,并将同事梁晓春纳入作案目标。
法子英与梁晓春商谈转租房屋时,认为梁晓春是有钱人,于是同劳荣枝策划了抢劫案。法子英买了一把尖刀,与劳荣枝前往梁晓春住处。
劳荣枝以租房的名义带着法子英来到梁晓春的出租房,法子英用尖刀胁迫梁晓春,劳荣枝用绳子、电线将她的手脚捆绑起来,在房间搜出存折和现金后,又逼她再叫一个有钱人来。
梁晓春被迫打电话叫来了刘素清,刘素清来时,劳荣枝帮她开了门,并把刘素清带到卧室,法子英用刀架在刘素清脖子上,劳荣枝将刘素清捆绑起来,并将两个女孩用电线捆绑在一起。
法子英逼迫刘素清交出千余元现金和存折,并从两人身上抢得欧米茄手表一只、雷达牌手表一只、手机一部、传呼机一部。法子英留守在出租屋内,劳荣枝拿着刘素清的存折去银行取款。
银行职员认识刘素清,询问劳荣枝为什么不是她本人来取钱。劳荣枝回答说,她是找刘素清借钱。银行职员并未阻止。劳荣枝取走了账户中全部25750元,并签上了刘素清的名字。
劳荣枝取完钱以后,按照约定打电话通知法子英,法子英用电线和皮带勒死了22岁的梁晓春和27岁的刘素清。
不久后,梁晓春男朋友给梁晓春打电话,但接听的不是梁晓春,于是梁晓春男朋友翻阳台进入她的房间,发现梁晓春面朝下躺在床上,手绑在背后,刘素清面朝上躺在地上,手绑在肚子上,两人都惨死在房间里,于是报了警。
电话通报取款成功后,劳荣枝返回招待所退房,他们在高速公路路口相会后离开温州。
肆 恻隐
1998年,劳荣枝与法子英流窜到常州,两人租住在东方红大桥附近,劳荣枝在皇家歌舞厅当坐台小姐,期间认识了汽修店老板刘华。
一天晚上,刘华驾驶红色跑车送劳荣枝回家,进屋后,法子英双手持刀捅向刘华胸口,刘华被制服之后,劳荣枝用铁丝把他的腿和胳膊捆在椅子上。
法子英威胁刘华,如果他敢叫喊就杀了他。法子英从他身上抢走了车钥匙后离开房间,汽车里的五千元也被抢走。
法子英当时要把刘华的车开到远一点的地方,出门前,法子英令劳荣枝给刘华的脖子上勒上铁丝,法子英叮嘱她说,如果刘华反抗,就用老虎钳拧紧铁丝勒死他。法子英离开后,刘华曾经试图反抗,劳荣枝用老虎钳敲击了他的胸口。
刘华被绑架的次日早上,法子英要求刘华打电话让妻子送钱来,劳荣枝出去接刘华的妻子,法子英安排劳荣枝出门见刘华妻子时说:如果两个小时之内劳荣枝回不来,他就杀了刘华再逃。
下午,劳荣枝与刘华妻子乘出租车前去,劳荣枝让司机在出租房附近多兜了几圈,刘华妻子被带到案发房间,看见丈夫嘴里塞着东西,手脚都被捆绑,当时就交出了带来的7万元现金以及钱包中几千元现金。
法子英询问刘华妻子有没有报警,她说没有。法子英把她绑到凳子上,塞住她的嘴。
法子英与劳荣枝用方言简短聊了几句后,劳荣枝带着钱离开了房间,十几分钟后,劳荣枝给法子英打了电话,表明自己已经安全撤离。
法子英走向刘华,用一个黑色的袋子套住了他的头。刘华妻子觉得法子英很可能要杀人,她用力地摇头,目光盯着法子英含泪恳求,法子英用手指着刘华说了三遍:你记着,你的命是你老婆给的。
没有杀人,法子英离开了房间。
劳荣枝不在场的这一次,是法子英唯一一次放过了受害者。
杀人如麻的法子英,这次为何没有杀刘华夫妻?难道是他的内心尚有一丝恻隐之心?
法子英离开现场后,刘华就和妻子逃走了。
幸存下来的刘华事后回忆说:劳荣枝在单独看管他期间,数次以割喉夺命相威胁。她看到我在挣扎,持刀在我的后脖颈处,威胁我说不许动,再动就杀掉你。
伍 分尸
1999年,法子英和劳荣枝乘坐依维柯从杭州来到合肥。法子英自称叶伟强,劳荣枝自称沈凌秋,两人分别住在相距不足两公里的两家饭店。
法子英租下合肥市虹桥小学恢复楼的两室一厅,订做了一只铁制狗笼,劳荣枝买了一台旧冰柜。然后,劳荣枝以沈凌秋的身份在“三九天都”夜总会坐台,半个月左右,多次见到35岁的殷建华。
殷建华已经结婚,但没有孩子,他年轻时做到了合肥电机厂团委书记,后来从国企离开,到深圳下海经商,又回到合肥,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
殷建华有个习惯,到歌舞厅时总会揣几包软中华,劳荣枝见他出手阔绰,跟法子英商议后锁定了他。
一天上午,趁着妻子上班,殷建华按约来到出租屋。一打开门,法子英就用尖刀抵上了他的脖子,一秒前还露着媚态的“沈凌秋”也变了脸,捆住殷建华的双手,塞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大铁笼子里。
殷建华惨死笼中的出租屋
这是一次近乎荒诞的谋杀。法子英开口索要20万,随后改为30万,见殷建华没有吭声,法子英对他说:我们是职业绑架,杀过人的。殷建华不信。法子英说:我杀一个人给你看看。
法子英被激怒了,直接到六安路木工市场,以有木工活要做为名,把刚来合肥没几天的小木匠陆中明骗回了出租屋。
陆中明一进屋就看到被关在笼子中的殷建华,他转身想离开,却被法子英用刀抵住胸口,捆绑双手双脚后扔在地上。
法子英对劳荣枝说:把殷建华带出来。随后当着殷建华的面向陆中明的肚子上捅了一刀,还丧心病狂地割下他的头颅,拿给殷建华看。随后,陆中明的尸体被装入冰柜,劳荣枝帮助法子英把冰柜推进次卧。
无辜被害的小木匠陆中明
全程目睹的殷建华吓得魂飞魄散,同意拿30万元赎自己。殷建华按要求写了两张便条,劳荣枝在其中一张便条上写上:少一分钱我就没命了,他的同伙一定会让我死得比刚才那个人还快的。
晚上9时许,殷建华按照法子英的要求给妻子打电话,要她带钱到长江饭店见法子英拿钱赎命。法子英携带便条前去收钱,出门前曾叮嘱劳荣枝:如果他当晚11时没有回来,她就把殷建华杀死。
法子英在长江饭店等了三四十分钟,并没有见到殷建华的妻子。法子英返回出租屋。殷建华再次给妻子打电话。妻子称她去了长江饭店,但是没有见到人。法子英吩咐殷建华安排妻子次日早9时见面,要她准备一万元。
第二天上午,法子英到殷建华家去拿钱。临走前他交代劳荣枝:我如果12点钟不回来,就被抓起来了,你就给我报仇,把他杀掉。
法子英携带便条和自制手枪来到殷建华家中,他从裤带中间的位置,取出一支铁质的转轮手枪,摆在桌上让殷建华妻子检查。殷建华妻子不敢碰枪,告诉他说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得找人借。法子英考虑了一下,放她出门借钱。殷建华妻子随后向警方报案。
五天后,合肥虹桥小学旁的一间出租屋尸臭冲天,群众报警,殷建华在钢筋笼中腐坏的尸体才被发现,而陆中明的尸体则分散在冰柜中。
陆 枪决
接到报警后,大约10名持枪民警赶赴现场,层层包围了殷建华家所在的单位家属楼,法子英躲避在墙壁角落的床头,用保险箱挡住自己正面,一手拿着枪和警方对峙。
警察劝法子英放下武器:你和我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法子英轻蔑地回答道:珍贵什么啊,你拿那点工资。他还对摄影师说:拿照相机的朋友,这种场合好玩吗?生和死在瞬间就成为现实。
持枪对峙40分钟劝说无效后,警方发射催泪弹开始强攻,法子英把头伸到窗外,想跳窗逃跑,但他发现楼下也埋伏着黑洞洞的枪口。
法子英只好拿着枪一边强行冲出房间,一边向警察开枪。警方迅速回击,双方展开枪战。枪战大约持续了十分钟,一位警察击中了法子英的右大腿,法子英被擒获。
一代悍匪的杀戮生涯就此结束,他以后再也不能杀人了。
此时已过12点,劳荣枝没有等到法子英回来,立刻逃之夭夭。五天后警方在他们杀害殷建华的出租屋,找到劳荣枝留给法子英的便条:亲爱的我先走了,我在家等你,爱你。
在庭审现场,法子英7次为劳荣枝辩护。他不关心家人,只关心劳荣枝跑了没有。
11月18日,法子英被依法判处死刑。死刑判决后,辩护律师告诉他劳荣枝跑掉了,法子英听到这个消息,发自内心地笑了。除了劳荣枝,法子英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命。
多年后,劳荣枝在庭审现场供述说自己经常被法子英殴打,堕胎当天还被强暴,但她同时也承认,法子英会给她做饭洗衣。
辩护律师最后一次去牢里见法子英时,他说:现在有权的都搞钱,我又没权没势,但也要生活啊。律师问他,那就可以剥夺别人的生命吗?法子英罕见地低下头,一度陷入沉默。
被执行死刑前的法子英
12月28日,法子英在肥西县被公开枪决。五花大绑的法子英跪在刑场,背后贴着一张写着名字的白纸,一声枪响后,他倒在众人眼前,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柒 逃亡
离开合肥后,劳荣枝逃往武汉,后来又逃往河南,再之后回到重庆的“安全屋”,由于一直等不来法子英,2000年左右她单身一人逃往厦门。
离开法子英后,她没有再犯案。逃亡期间,劳荣枝整了容,换了很多假名字。她有时候住在招待所,有时候被男人包养。期间她当过销售,卖房,卖车,卖酒,在酒吧和KTV打零工。
2016年,劳荣枝化名"Sherry"到厦门“真爱”酒吧工作,负责陪客人喝酒,她总是化很浓的妆,虽然已经42岁但依然妩媚,说话轻声细语,很讨客人喜欢,外加温柔勤快的她,每个月从客人的消费中获取的提成约有一万元。
“真爱”酒吧里的劳荣枝
2017年初,劳荣枝离开“真爱”酒吧,后来曾在4S店卖车。
逃亡期间她没有结婚,但谈过2个男朋友。与男朋友分手后,男朋友仍允许她免费住在他的房子里。再后来,她在酒吧结识了卖手表的男朋友,随后到男朋友商场的手表店上班。
生活中的劳荣枝,平时生活节俭,在外聚餐会控制花销,但穿衣打扮很讲究,也很注重生活品味。
她喜欢弹钢琴,经常去画廊画画,还学了小提琴、吉他和钢琴。
她养了两只狗,她跳肚皮舞,她上教堂,她去健身房。喜欢的明星去世,她发朋友圈悼念。遇到感恩节,她也会转发文章感恩身边的朋友,如同小资情调般的岁月静好,阳光恬淡。
跳肚皮舞的劳荣枝
只是对自己的过去,她总是一带而过。
毕竟,往事不堪回首,她沾满7条人命鲜血的双手,是任何的岁月静好也洗刷不了的。
人这一生,有些错可以烟消云散。但有些错,却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捌 逮捕
2019年11月28日,厦门东百蔡塘广场一层的手表专柜,一个大眼睛、穿着浅驼色夹克外套的中年柜姐站在柜台里,黄棕色的长发梳在她的脑后。
四名便装男子慢慢靠近了手表专柜,开始和柜姐交谈。几分钟后,柜姐在几人的围拥中离开了商场。
她就是劳荣枝,她在新男友手表店里参加商场活动时,监控拍下了她的照片,警方根据大数据分析锁定了她。
被捕时劳荣枝自称是南京人洪叶娇,是一名孤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籍贯和父母。警方用手机向她展示照片,劳荣枝随即同意跟警察走。离开时还对着镜头眨眼邪魅一笑,令人不寒而栗。
邪魅一笑的劳荣枝,令人不寒而栗
经过DNA比对后,她才承认自己就是劳荣枝,随即低头掩面而泣。
一审庭审时,劳荣枝哭了很多次。讲她这20年来一直满怀恐惧,过得暗无天日。讲她现在已经确诊癌症,愿意用余生来悔罪。她在法庭上多次向受害人家属道歉,说她有3万元积蓄,愿意倾其所有赔偿。
但在庭审过程中,劳荣枝当场翻供,声称自己受到法子英胁迫,也是受害者。在一起的几年,她几次为法子英流产,有次流产当天,就被法子英性侵。他经常打她,打得她颅骨凹陷。她想逃离这个恶魔,但法子英威胁说,如果她离开,就杀死她的家人,然后告诉所有人她在外面卖淫。所以,她不敢报警,也不敢走。她多次劝他不要杀人,他不听。
她狡辩自己没有故意杀人,没有合谋行为。她承认自己曾在法子英胁迫下配合作案,但始终不承认参与了杀人。她说:你可以说我不优秀,但不能说我不善良。她还说: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劳荣枝在庭审时还大谈人生感悟:不要离负能量的人太近,我一直想要传播正能量。她还在法庭上哭诉道:我这一辈子没有杀过一只鸡,没有杀过一只鸭,我不敢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只有感恩,做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这是多么绝妙的讽刺啊!
2021年9月9日,劳荣枝一审宣判,依法被判处死刑。
庭审现场的劳荣枝
不知是因为真心愧疚和悔恨,还是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听到宣判死刑后,劳荣枝当场失声痛哭,她说:我不服,我要上诉。
玖 命终
2022年8月18日,劳荣枝案二审开庭。庭审持续三天,唇枪舌战,法院宣布择期宣判。
二审现场的劳荣枝
开庭前一天上午,二哥劳声桥从九江赶到了南昌,进入法庭通过视频旁听。妹妹被抓后,劳声桥曾写了二十多封信寄给她,但信件均被退回,至今他没有见过妹妹本人。劳声桥认为妹妹罪不至死,她是整天面临着法子英威胁、逼迫的可怜的“精神上的小花梅”。
劳声桥透露,二审委托了新的辩护律师,或将提出一审判决证据不足,望发回重审,希望能给妹妹一个公正的判决。如果法院真的证据确凿,有铁证,哪怕判妹妹死刑我也服。
庭审时,法子英的朋友作证称,法子英曾向他借钱,借钱时法子英说劳荣枝是一个花钱的祖宗,败家子。
劳荣枝与法子英之间,到底是罪恶利用了美貌,还是美貌利用了罪恶?他们是主从犯关系,还是共谋主犯关系?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推动了谁?或者说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人在互相推动?
据法子英前妻回忆,1990年法子英和她相识结婚,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女儿,日子过得还可以,期间法子英开了一个小赌场,收入不菲,虽然常常打架斗殴,但从未有过杀人越货的行为。1993年结识劳荣枝后,法子英开始夜不归宿,每个月的消费都是几千元起,1996年赌场关闭,法子英便开始了杀人越货。
法子英也曾在法庭上供述称:自己不是杀手,就是为了钱而已,每个月要维持2、3万的花销。
这可是1996年啊,他们一年的开销,当时可以全款在北京买一套100平米左右的房子。
钱从哪里来?劳荣枝当时每个月工资两三百元,法子英小学三年级就辍学,还坐过牢,除了捞偏门,他去哪里赚2、3万维持每个月的花销呢?
劳荣枝一夜白头的母亲
劳荣枝的父亲多年前已经去世,母亲20年前闻讯后天天哭,一夜之间白了头,70多岁的她租住在简陋的红砖屋,近年来周边居民经常看到她到外面捡废品卖,直到劳荣枝被捕后,母亲才被劳荣枝的哥哥姐姐们接走。
如果二审维持原判,劳荣枝最终难逃死刑的法律制裁,70多岁的母亲还将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
如果当年,19岁的劳荣枝选择不坐法子英的摩托车,这一幕幕的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
但人生没有如果。莫作恶,作恶必被捉。正义虽迟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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