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坳的华老栓是一个乐天派的老头,今年五十九了,鳏居也有十几年了。
近几年,华老栓每天赶着那头叫‘骚哥儿’的公猪,走门串户为养猪人家的母猪配种,因为骚哥儿品种好、块头大,一配一个准。
见着它的母猪都乖巧听话地撅着屁股,受孕不出四个月就可以产仔,而且一胎有十二只以上的产量,成活率又高,所以骚哥儿的名气一下就扩散出去了。
附近找骚哥儿配种的人家越来越多,经常都要提前半个月去预定日子,华老栓倒是乐得嘻嘻,赚得钱可不少。
说起骚哥儿来,得回到八年前,那个时候华老栓还在干着打猎的营生,这门生计已经干了三十年了,为了禳除冤债,祈求庇护,每个月华老栓都要拿上酒肉贡品到山腰的土地庙里祈祷一番,然后在土地公公塑像前坐下来,一边饮酒,一边说上一会儿心里话。
慢慢的,华老栓对打猎开始厌倦了,因为老伴刘氏惨死野狼之口,加上自己岁数也大了,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就打算干了今年,明年开始干点别的。
这天在山间狩猎,忽然发觉几步外有一只小家伙在树下拱嘴觅食,华老栓一个猛子扑过去,把小家伙摁了个结实,抱在手中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小公猪,华老栓见它长得奇特,不像普通的野猪,更不是家猪,所以非常喜爱,接着猎也不打了,抱着小公猪匆匆忙忙下了山。
那天开始,华老栓就把小公猪饲养了起来,上山的时间也慢慢减少了,一门心思放在了小公猪身上,说来还真是奇怪,这小公猪既能吃又能长,好像吃进去的东西都长成了肉,不到三个月就差不多一百多斤了,看得华老栓心里那个美啊,笑得合不拢嘴。
时间一晃,过去半年,这时小公猪已有两百斤以上,就是拉去宰了卖肉,也赚了不少,不过华老栓可不愿意做这杀鸡取卵的事,他想到了一个长远的计划,给母猪配种。
说干就干,华老栓先是在左邻右舍间免费尝试起来,也当是训练小公猪的本事,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这小公猪好像是天生的情种,每头见到它的母猪都兴奋不已,而且极其配合,小公猪每次都是弹无虚发,加上体力非常好,一天可以轻轻松松配上三五次,慢慢的主动上门请小公猪去配种的人家就多了起来。
靠着华老栓的精心照顾,小公猪的体格子是越来越健壮,生意自然好得很,华老栓也赚了不少钱,酒是喝得别提多畅快了,看着骚劲十足的小公猪,华老栓借着酒意,眼睛一眯随口笑骂道:“好一个骚哥儿啊,要是个男人啊,不知道多少女子爱上你呢!”,自此以后,骚哥儿就成了小公猪正式的大名了。
眼看着骚哥儿工作量大了,华老栓也是格外心疼,每次出门配种前都要给它吃上最好的饲料,另外还得敲上十几颗新鲜的鸡蛋,出了门一路走,开心地摇头尾巴晃的,一对屁股扭得无比销魂。
华老栓一手拿着猪鞭,一手托着酒葫芦紧跟其后,一脸的欢快,嘴里不时喊出一句:“老伙计啊,咱哥俩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呀,你天天做新郎,逍遥快活自然少不了我华老栓牵线搭桥,我每天壶里乾坤,无忧无虑更少不了你骚哥儿卖力干活哦……”,说完哈哈大笑,怡然自得,活脱脱一个出世的神仙一般。
就这样,一晃八年过去了,一人一猪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华老栓孤身一人生活,平时没个说话的人,所以经常对着骚哥儿自言自语说着话,好像根本没有忧愁一般。
这天晚上,华老栓上了床准备睡觉,迷迷糊糊间看见骚哥儿拱进了屋里,扶摇之间变成一个猪面人身的壮汉,嘴里竟然说开了话儿,只听骚哥儿道:“华老哥啊,八年缘分,今日已尽,我现在任务已完成,将要回去复命,这八年因果缘于当初……请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早年间华老栓猎杀太多,心知罪孽深重,于是每月按时前往土地庙上贡纳款,祈祷庇佑,土地公对他也颇有印象,感念华老栓有忏悔之意,也曾数次托梦与他,劝其改过从善。
可惜华老栓生活所迫,一时割舍不下这份旧业,没有及时收敛,后来陆续出现独生儿子华元离奇失踪,几年后,老婆刘氏被野狼咬伤,狂犬病发后惨死,华老栓顿觉痛不欲生,对生活没有了指望。
本来因果报应已注定,华老栓也将横死异常,怎料土地公动用私心,替他修改了阴鸷,又赐与他家猪一头,以助其改行换业,从修阴德,这才有了骚哥儿出世,华老栓老来逢春的八年逍遥日子。
华老栓听后,才知始末,霎感人生无常,皆由定数,不觉感慨万千,接着追问后事,骚哥儿又告诉道:“我本地仙家畜,已脱地狱轮回一劫,加上这次奉命行事,已圆满结束,土地公特修秘书寄入冥府,着落我前往北方公卿人家出生,下世该有六十五年富贵,而你华老栓前半生杀戮太重,本来罪在横死,下辈子托生畜类受苦,后由土地公巧妙周旋,改为孤苦终了…… ”
华老栓听后又是一阵唏嘘,眼中热泪直流,嘴里不住嗫嚅道:“感恩土地公周全,感谢骚哥儿八年至诚陪伴,老头是感激不尽……”说完是老泪纵横。
说话之间,天已泛白,骚哥儿说声告辞,转瞬不见了。
华老栓哪里还有睡意,一骨碌起来,急忙跑去猪圈窥望,只见骚哥儿横在地上不动,进去用手一摸,身体已感冰凉。
华老栓既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心中也不觉得惊奇,只是怀念骚哥儿八年的陪伴之意,不忍屠杀解尸,找人选了个好日程,用人数之礼葬于村后山麓,祭奠礼数,毫无欠缺,完事后仍觉不周到,于是独自挎来百十个新鲜鸡蛋,撒在墓前,自己就着一壶老酒,自言自语聊到天亮才回去。
这晚,华老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到自己未来的时日里,将要孤苦终老,虽然已有思想准备,仍然挺不过哀伤,愔愔哭泣不已,昏昏沉沉之间,又看见骚哥儿来到屋中,施礼毕,华老栓邀请它坐在床前,抵足而谈。
骚哥儿深情说道:“华老哥,本来事情原委已经尘埃落定,不消我再来搅扰了,但是八年相伴毕竟感情难舍啊,前日又承蒙你不把遗体当畜类对待,反而以亲人之礼下葬,这份恩情又如何能忘却呢?”,说完就是热泪盈眶。
华老栓听后更是情有所触,掩泪不止,骚哥儿接着说道:“念在我俩情深意切,我已禀过土地公,将事情和盘托出,表明愿意放弃六十五年人世富贵,用来换取你的余生孤苦无依。
开始土地公难于定夺,一直不肯应允,后来拗不过我苦苦哀求,最终被我大义之情所感动,最后修帖寄与冥司崔判,那崔判乃是土地公的亲表兄,目今在冥司正握权柄,料想事情不会不妥了”,华老栓频频点头,感叹不已。
后来,骚哥儿又说道:“土地公寄往崔判书信中大致说道,华老栓前半生虽然罪有应得,但是已报在妻子与儿子身上,感情上的痛苦不亚于亲生遭罪,后来迷途知返,积德行善,可以考虑去除罪孽,再送十年天伦之乐享受……”。
华老栓心说,我一个孤苦老头,以后还要什么天伦之乐可言呐?不过又不好当面置疑。
骚哥儿看出华老栓心有疑问,于是详细说明道:“土地公已将我的诉求写得清清楚楚,我与你感情深厚难以割舍,情愿放弃一品富贵,下辈子投胎与你家里,与你再相伴十年……”。
说到这里,华老栓更加疑惑不解了,连忙问道:“骚哥儿前面说的我都认可,这句却不是打诳语,取笑与我吗?我膝下只有一子,失踪已经十几年了,至今生死不明,哪里还有让你托生之地啊?”说完一脸哀愁,僵在面前。
“哈哈哈……华老哥你不必怀疑,这都是天数,明日你就可以知晓了,记住,明日四更初刻,你出门将门外乞丐救起,一切自有分晓,另外,这里有黄金三百两,乃是我的一份心意,以助你日后建立家园之用,此生我就此别过,下次见面我们将以祖孙相称了……再见了……”说完身子一晃,消失不见。
华老栓眼皮一抖,大梦乍醒,听见更鼓刚敲过三更,回想梦中骚哥儿所说,四更门前有乞丐待救,所以不敢再睡,静静坐在床上,等待时间到来。
三更将尽,华老栓急忙跑出大门外,只见一团黑影蜷缩在路旁,华老栓不由分说上去一探,发现已是奄奄一息,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搭手上肩,背入家中床上躺下,一边烧汤熬水,一边跑去邻居家里敲门,拜托邻居帮忙出去叫医生。
然后回到屋内,喂那乞丐喝过一碗姜茶,再准备替他抹洗一下身子,一会端来热水,解开衣襟刚准备动手,忽然脸色一怔,一脚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下,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呢?
原来,华老栓刚要给乞丐抹洗身子,一眼看见乞丐脖子上的红色胎记,这一惊不小,但是只是一个意念,不能证实,再移来油灯仔细端看脸庞,看了有足足一袋烟的时间,这才惊得跌落地下,心想,这不是独生儿子华元是谁,难道还能有假?
华老栓正惊异难决之时,邻居已将医生请到,于是华老栓急忙请医生替乞丐诊疗,这边与邻居说出心中疑惑,邻居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希望先把乞丐救醒再询问端倪不迟。
不过片刻,医生转头对华老栓说道:“不碍事,没有大问题,只是惊吓所致昏迷,不需用药,只需喂与盐水,让他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可苏醒了”。
华老栓如释重负,付过诊金,连连谢过送出门去,邻居见没什么事了,也告辞回家,华老栓一再致谢。
邻居走后,华老栓端个木凳坐在乞丐床前,细细注视着不肯走开,鸡鸣连声,不久就天空泛白了。 不知不觉间,华老栓眼皮开始打颤,迷迷糊糊正要入睡,乞丐忽然轻声叫道:“水,我要喝水……”。
华老栓顿时一个激灵,慌忙起身端来热茶,慢慢喂给乞丐,乞丐喝了半碗热茶之后,眼睛才慢慢睁开,环顾了一周之后,视线直直望着华老栓,嘴里不停说道:“感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敢问这时什么地方?我如何会来到这里……”。
华老栓看着眼前的乞丐,眼睛早已是泪流不止,两人通过当面辨认,才弄清分别十二年的亲生父子,今日得以再见。
华元知道眼前老头正是父亲华老栓后,大喊一声:“爹啊,这不是在梦中吗?”接着又细细道出后话来。
原来面前乞丐正是华元,十二年前,华元上山给父亲送饭,恰遇一只恶虎蹿出,扑咬而来,奔逃间吓得手脚痉挛,腰胯一软,僵坐在地,恶虎扑上正要撕咬,华元闭目待死,已无生还之念。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将老虎掀落山崖,华元一惊一吓之间,早已精力不支,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元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旁边燃着篝火,一个老道模样的人正在一边打坐,后来才知道,这个老道就是此处土地公。
土地公告诉华元,因为他父亲华老栓猎杀太过,触动神灵,现已责成百兽自行还报冤仇,这第一步就是拿华元开刀,让华老栓经受丧子之痛。
土地公感念华老栓殷勤进贡之意,这才出手救了华元一命,不过为不违背神命,就没有送其回去,而是押在洞中修行受苦,同时也让华老栓不失丧子之痛的惩罚。
不过出于私情,土地公还是三次托梦与华老栓,警告他悬崖勒马,不可再伤生灵。
后来华老栓并没有放下屠刀,后面才又出现老伴刘氏惨死野狼之口的下场,土地公出于私情,还是照顾到了刘氏,没有让她去投畜类受苦之胎,而是流在府里负责豢养家畜,暂且躲过此劫,待得下一轮回再转回人胎转生。
说到这里,华老栓才明白土地公对自己的一再庇佑,大恩大德真是难以报答,华元也是感慨万千,接着讲述道,母亲刘氏在饲养地府家畜的过程中,为了将功补过,给丈夫华老栓洗脱罪孽,一直勤勤恳恳劳作,又多次在土地公面前替华老栓说情,后来又派骚哥儿出世,才有了后面八年之事。
当问到华元如何会昏死在自家门口时,华元说道:这天自己正在洞中冥思打坐,土地公忽然进来,说要带他去一个故旧之地,华元不明就里跟出得洞口,土地公大手一挥,一阵旋风刮来,华元当时昏昏沉沉间就失去了意识,后来醒来,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
一切真相大白,华老栓大彻大悟,后来利用骚哥儿赠与的三百两黄金,造房买地,带领儿子勤劳耕作,又替华元张罗回一房媳妇,不久怀孕,怀胎十月临产之际,媳妇梦中见一大猪钻入腹中,随后生下一个男孩。
后来与丈夫和公公说起此事,华老栓已知缘故,但是没有说破,只是为孙子取名华来恩,小名骚哥儿。
骚哥儿长到十岁那年,华老栓无病而终,华元夫妻带着儿子一直秉承华老栓遗志,一辈子积德行善,华来恩后来考中了进士,做到户部尚书致士。
早年在做赣州地方官期间,还大力鼓励老百姓大规模养猪,出现过生猪产业化的雏形,在赣州府志中还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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